在董存瑞牺牲半个多世纪后,英雄的壮举却被质疑。2006年,电影《董存瑞》的导演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谁也没有亲眼看见他(董存瑞)托起炸药包的情景,这完全是事后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当时董存瑞没有带架子,桥肚上也不能放炸药。战斗结束后,从地下挖出了董存瑞媳妇为他做的袜底来,于是军事专家就认为董存瑞极有可能是举着炸药包炸桥的。”
董存瑞当年的战友要以自己的亲历为董存瑞正名。
在大连的一家干休所,记者见到了87岁的程抟九。他当年目睹了董存瑞托起炸药包的那一刻。在解放隆化的战斗中,第四野战军11纵队32师政治部宣传干事程抟九被分到董存瑞所在连队——96团二营六连参战。
1948年5月25日拂晓,解放隆化的战斗正式打响。隆化中学是敌军的一个军营,也是他们赖以死守的核心堡垒。围绕着隆化中学,是成群的碉堡、暗堡。
董存瑞所在的六连楔入了正对隆化中学东北角的交通壕。这时,一阵密集的子弹扫射过来,子弹来自隆化中学东北角的炮楼。六连与炮楼只隔了一条二三十米宽的干河沟。只要越过河沟,炸毁炮楼就能冲进中学。
两挺机枪架在沟口,与炮楼的射击孔对射,掩护爆破手冲出壕沟,但爆破手刚跑几步就一头栽倒。枪声来自西面,六连代理连长白福贵高喊:“西边桥上有个碉堡,先炸了它!”这座桥形碉堡与隆化中学东北角的炮楼形成交叉火力,六连被两个碉堡压制在交通壕里。
营长的电话打了过来,急切地询问:“六连上不上得去?不行就换五连。”“告诉营长,一定上得去!”白福贵彻底急眼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叫道:“我去!”程抟九等人回头一看,是六班长董存瑞和七班长郅顺义。董存瑞胳膊下夹着一个炸药包,郅顺义胸前围了一圈手榴弹,手里还攥着俩。白福贵却不答应:“我还要班长呢!”班长被称为“军中之母”,是决定一支部队战斗力最基本的基因。董存瑞的态度更坚决:“炸不掉它,不回来见你!”“那我更不让你去。”两个人呛上了。最终,白福贵下令:“去吧,动作要快!”
全连的三挺机枪对着桥形碉堡扫射掩护。董存瑞冲郅顺义一挥手,两人一前一后翻上了交通壕的西侧。没过多会儿,只听到了一连串爆炸声,那是郅顺义在投掷手榴弹掩护。
趁着敌人机枪哑火的间隙,交通壕里的程抟九等人探头瞭望,看见董存瑞正往河岸与桥身连接处放炸药包,放了几次都滑下来——他没有三角支架。通常的爆破任务,三角支架并非必不可少,只要把炸药包贴紧碉堡放置即可。而炸这个桥形碉堡只有用三角支架支撑着,炸药包才能放置到桥身下。
董存瑞腿部受了伤,跛着脚往南挪了几步,来到桥形碉堡大概三分之二的位置。他托起炸药包顶在桥肚子上,拉燃了导火索。
在董存瑞与桥形碉堡同归于尽的时候,白福贵虽心痛,却没有乱了方寸。他马上安排另一位爆破手对东南角的炮楼实施爆破。炮楼没被炸倒,但裂开了一个大窟窿,里面的敌人抱头鼠窜。炮楼旁的隆化中学围墙则被扯开了一个三四米的豁口,全连向校园里面冲去。半个多小时后,残敌或投降,或被肃清,战斗结束。
董存瑞牺牲后,程抟九等人去桥形碉堡,想找到烈士遗体,但哪怕是一块零碎骨肉、衣服布料都没找到。
1954年,隆化县修建董存瑞烈士陵园,烈士墓中埋葬的是一块楠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以此木代替烈士遗骨”。
(《北京日报》9.8 董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