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是中国社会的基因之一。在现代人看来,人情是贬义的,意味着搞关系,不讲原则,甚至和腐败牵扯在一起。城市中的人情似乎在变味,由此一些人把这种认识衍生到乡土社会,从而把乡土社会塑造成陈旧的、腐朽的、落后的。但这些人没有意识到,人情和乡土社会的兼容恰恰成为过去几千年社会有序运转的基础,而中华文明的兴起和延续也和人情基因有一定的内在关联性。
事实上,乡土社会的人情和如今我们所见的人情存在本质的差别。互通有无、相互帮忙的做法,是乡村社会交往的主要模式。这就是人情。别人帮了你,或者赠予了你礼物,下次你会记得还。人情的存在实际上改善了乡村资源配置的效率,不仅如此,通过频繁的社会交往,人情能够促进信任、认同和集体观念,从而提高社会资本。
乡土社会里人情作为社会交往的基因并不等同于交易,更重要的是,乡土社会中互通有无和相互帮忙是自发的,并非带有目的性的。人情社会其实是一个分享社会,有好的东西能够大家分享,是乡土社会幸福的体现。分享是一种情感,是乡土社会中每个成员心理上相互依赖的结果。在面临不确定性和风险时,乡土社会的成员可以共同面对,而这都是自发的。
一些演化经济学和演化心理学的研究者发现,人们具有合作的倾向,合作是促进物种繁衍的关键。人具有内在的合作倾向,这才是揭示社会有序的真正奥秘所在。乡土社会依赖人情运转,正好证明了这一点。人情机制其实就是行为经济学中所讲的社会偏好,包含互惠和利他等。
(《中国经营报》9.14 周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