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复：我演胡耀邦

    2013年10月的一天，68岁的李光复站在北影厂化妆间的镜子前。在化妆完成的那一瞬，李光复望着镜中人，心想：“真的还挺像他。”

    李光复心中的“他”，是胡耀邦。这次，他要在电视剧《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里扮演胡耀邦。

    偶 遇

    1973或1974年的一天，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宿舍。20多岁的李光复蹬着自行车一溜烟进了大院，院里几个人在站着聊天，其中之一是老领导欧阳山尊。“这是小光复。”他又指指几人中个子不高的一个人说：“这是胡耀邦。”

    “我现在赋闲呢！”胡耀邦笑着大声介绍着自己的“状态”，同时双臂习惯性地一起向上抬起放下，透着热情劲。彼时，胡耀邦一家已经在东城富强胡同6号住了很久，离人艺56号的宿舍大院溜达也就10分钟。他口音不重，一身半新不旧的蓝灰色四个兜干部服，一双“片儿懒”布鞋，黑色。一副邻家大叔模样。虽然这次交流只有十来分钟，但李光复清晰地记得那天与胡耀邦的谈话中，全是家长里短。

    不 安

    试镜半个月后，李光复得到通知——你演胡耀邦！

    演了50多年戏，李光复听到这个信儿还是格外兴奋。但就在即将开拍前，李光复发现自己的兴奋少了，不安却越来越浓。不安源自他及同事曾见过太多的中央高层人物，有太多不普通的记忆。他想不刻板地表现他见过的胡耀邦，但又担心别人不接受。

    “怎么拿捏分寸很重要。因为我见到、我理解的胡耀邦很活跃，很热情，没有架子，动作比较多。但我要演他，完全这么演，演不好，那些是他的一个侧面，不是全部。观众绝大多数没见过真人，对于党的高级干部有自己的理解，那样演他们会说，党的高级干部怎么没分量。”李光复说道，“如果仅仅是概念化地去演，那我心中是不答应的。”

    入 心

    除了上网检索胡耀邦的资料，找人物感觉，李光复亲历的历史场景更是如看片一样，不断在李光复脑海里闪回。

    在小平家院子里拍第三场戏时，是李光复第一次见邓琳、邓楠。中间换机位时，邓琳给大家端上一盘胡麻豆，说：“尝尝这个，是老爷子最爱吃的！”“那我们得尝尝！”大家说着吃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坐在小平家中的院子里，嚼着胡麻豆，也就是这个时刻，李光复再次被真实“击中”，他入心了。

    “要吃米，找万里嘛！”说出这句台词时，李光复不再正襟危坐，而是非常自然地斜靠在藤椅上，又带着点风趣地指着万里，嘴里还吃着万里从农村带来的花生。后来李光复这样向记者解释：“那是句太熟悉的话了，我们都是那个年代的过来人。”拍完这场，邓琳、邓楠纷纷说演小平的马少骅演得像，马如释重负。她们也说李光复演得像。

    “忠 粉”

    1988年，李光复排练《天下第一楼》中的二少爷，曾经写过一篇人物体会，其中写道，演员要将“魂”“化”入内心。如今出演胡耀邦，每一次出场前，李光复都默默地走走，静静地想着当时的背景，当时的人物。“就像《茶馆》里那个没台词的老头一样，上场前我要内心特别充实。”

    李光复演胡耀邦融入了太多的不同时代，太多的戏里戏外。当初为深入了解那个好武的二少爷，他特别去东单武术馆拜师，一次骑自行车，口里猛地蹦出台词来：“这轻功还得练！”吓了边上的人一跳，骂了句“傻帽”。近百个人物都如此体察，演员表演着角色，角色也改变着演员。对常贵如此，对胡耀邦也如此。

    记者与李光复相约在一家茶馆采访，一进门，他就被眼尖的姑娘发现了：是《媳妇的美好时代》里的李光复！不过问及胡耀邦，她们摇摇头。而此前两天，在一家饭馆里，一位老者猛地发现李光复，迎面上前：耀邦同志，你好！

    （《看天下》2014年第24期 田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