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巴勒斯被称为“毒品文学之父”。他的代表作《裸体午餐》描写了吸毒者的凌乱幻象。他同时也深知毒品的危害,他知道许多创作者为了寻找灵感而吸毒,他以亲身经历对他们说道:“吸毒对创作毫无帮助。”他在文章中对青年人呼吁:“看清楚吸毒的路,不要贸然踏上去,结交乌合之众……”
我四十五岁时从那种疾病中醒来,平静、理智、健康状况不错,只是肝功能较弱,皮肉看上去不像自己的,这是这种疾病幸存者们身上常见的。大多数幸存者记不清当时的迷乱状态,这种疾病就是毒瘾,我做了十五年的瘾君子。
毒品是一种是无法超越的商品,用不着广告推销,客户自会从阴沟里爬过来求着购买。瘾君子就是一个极需毒品的人。超过一定次数,需要就成为没有限度、无法控制的了。他会撒谎、出卖朋友、偷窃,什么都做,就为了满足极度需要。瘾君子是病人,没有别的行为方式,疯狗除了咬人别无选择。
不过,已经存在一种疫苗可以削弱毒品这种病毒,这种疫苗就是阿朴吗啡疗法,一个英国医生发明的。我是在毒瘾生涯快要结束时发现这种疫苗的。当时我住在丹吉尔本邦的一间屋子里,一年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只是每小时撩开衣服,把针头扎进毒瘾晚期那种纤维状的、灰木头般的皮肉里。我从不清理和打扫房间,垃圾一直堆到天花板上。由于欠费,水电早就停了。我整天什么事也不做,可以一连八个小时盯着自己的鞋尖。只有当毒品的沙漏流光时,我才会醒过来有所行动。如果朋友来访,我只是坐在那里,不关心他走进了我的视线,也不关心他什么时候又走了出去。如果他当场死去,我会去搜他的口袋,因为我的毒品永远不够——谁都不会够。突然有一天,我的毒瘾开始迅速增长,但我支付不起了。我手里捏着最后一张支票站在那里,搭上了飞往伦敦的航班。
医生向我解释说,阿朴吗啡作用于后脑,调整新陈代谢,使血液循环趋于正常,这样四五天后,毒瘾的酶系统就被摧毁了。我同意接受治疗,住进了一家私人疗养院。在最初二十四小时,我像剧烈的戒毒过程中的许多瘾君子一样,完全处于精神错乱和偏执状态。二十四小时的阿朴吗啡集中治疗,使这种精神迷乱逐渐消除。八天后我离开疗养院时,饮食和睡眠都正常了。
我整整两年没沾毒品——这个纪录保持了十二年。
(《裸体午餐》作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