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由于达尔文的生存斗争和自然选择理论似乎支持了马克思的阶级斗争学说,因此,马克思是达尔文的“拥趸”。尤其广为流传的是,马克思曾在1873年春将出版不久的《资本论》第一卷第二版寄赠达尔文,并在扉页上写下了对达尔文极尽仰慕之情的赠言。但事实可能比其表象更为错综复杂一些。
《物种起源》在1859年11月24日面世后不久,恩格斯就将这一消息知会了马克思。不过,直到一年后的1860年12月,马克思才开始阅读《物种起源》。他最初的反应是异常兴奋的,他于1860年12月19日致信恩格斯说:“尽管该书写得有点儿英国式的粗糙,但它包含了支持我们的观点的自然历史基础。”有意思的是,马克思一年半后重读《物种起源》时,不再有当初的好感,他开始抱怨达尔文把自然选择视为当时英国社会的写照。
《物种起源》与先前的科学理论比起来是一大进步,但也包含了马克思认为是重大缺陷的一些东西。比如说,他十分不满达尔文在书中用马尔萨斯的“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原理”作为其自然选择理论的基础。马克思是极为反对把自然规律运用到人类社会的。联系到不久以后社会达尔文主义滥觞之时,达尔文一直保持着暧昧的沉默,我们便更容易理解马克思对达尔文“爱恨交织”的矛盾心情了。
在公开发表的言论中,马克思对达尔文均赞赏有加,而他对达尔文的批评皆藏于私人通信和未发表的文稿中。当然,这些私人通信和手稿在马克思身后得以出版,才使我们有了今天的“后”见之明。
至于一度曾误传为马克思欲把《资本论》献给达尔文,却受到了后者的拒绝,则纯属以讹传讹。这一误解起因于对一封致达尔文的信的错误鉴定,起先认为该信是来自马克思的。其实,这封信是来自马克思的女婿、政治哲学家Edward Aveling,他对达尔文的非宗教的观点极为推崇,因此询问能否将自己的一本书献给达尔文。由于达尔文不想公开地与一个无神论者牵扯在一起,便回信婉拒了他的请求。
(《中华读书报》4.2 苗德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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