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租房实录：房东很穷，房客很阔

    清末民初，北京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被主人赶了出来，没地方住，在一条很偏僻的小胡同里找了一处小院子，租了一所厢房。

    房东是个生意人，发过几笔小财，后来坐吃山空。房东的老婆从前是个妓女，后来从了良，没有什么固定收入，家里经济紧张的时候，她会隔山岔五去茶馆里卖唱，挣点儿补贴回来。

    在那时候的北京城里，这一对房东夫妇过的日子还算中平，毕竟他们名下还有房产。但这对房东夫妇居然很羡慕他们的房客，因为那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无论衣着打扮还是日常用度，都比房东夫妇强得多。每当看到房东的老婆买不起好衣服的时候，那个丫鬟还会塞给人家几块大洋或者一沓钞票。

    房客比房东还阔气，这在今天是难以想象的，民国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鲁迅在北京西城砖塔胡同61号租过房，当时他在教育部当官，月薪已经涨到三百块大洋，远远超过绝大多数北京市民的收入水平，是他房东月收入的好几倍。所以他虽然是房客，却雇着女佣，出门人家叫他“先生”，回家有人喊他“老爷”。

    鲁迅租了三间正房和两间东屋，正房归他和他的母亲以及原配夫人朱安居住，一间东屋归他的女佣人住，还有一间东屋成了他的厨房。而房东一家老小却屈居于采光不好，昏暗潮湿的西厢房。

    女作家冰心在北京租房的时间最长，从1913年她父亲谢葆璋带着一家老小进京定居开始，光在东城铁狮子胡同剪子巷就租了16年。谢葆璋租的是两进四合院，一进院子让家人住，另一进院子让保姆和厨师住。

    房东姓齐，是汉军旗人，大清国覆灭了，他守着祖上留下的两进大院子，靠房租度日。为了多收些房租，房东把最大最宽敞的房子让给房客，自己带着家小在角落里蜗居。

    那时候冰心的爸爸是海军部的司长，后来又升任海军部副部长。堂堂副部长携家带口当房客，搁到今天会成为天大的新闻。可是在民国却不会。第一，民国时代很多高官都在租房；第二，在民国租房不是什么丢人事儿，很多房客比房东更阔气，更有地位，更受社会尊重。

    （《国家人文历史》2013年第20期 李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