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何处寻根

    金中都太液池被烂尾楼占领

    到2013年，北京建都整整860周年。这个860年的起头儿在1153年，金朝皇帝完颜亮一把火烧了皇宫，断了众臣的退路，从黑龙江迁都北京，在今天的广安门一带建立了金国首都——中都。虽然金中都只有短短63年的历史，却开启了北京作为首都的大幕。

    记者寻访金中都的遗迹，在西城区鸭子桥北里社区，80岁的郭春梅告诉记者：我以前的家就建在皇帝理朝的大殿上，我的儿女曾在皇宫的太液池里游过泳。

    只有皇宫里的池子才能叫“太液池”。金中都的太液池又叫鱼藻池，就在今天的广安门鸭子桥青年湖一带——北京市现存唯一金代皇宫遗址。据专家考证，金中都太液池并非是金朝的产物，考虑到完颜亮是在辽代陪都燕京城的基础上扩建金中都，因此，鱼藻池大约有近千年历史，是辽金两代皇帝、后宫妃子、太子游玩、宴请大臣的地方，应该是北京市最早的皇家园林遗址。

    记者来到千年太液池，拨开一人多高的荒草，近20座3层烂尾楼露出狰狞面目；青年湖被高墙围起，内被荒草湮没，没有湖水，不见人迹，更无鸟声。

    地道的京片子哪儿去了

    姑娘，劳您驾帮我看看这个胡同怎么走？这片我找了个底儿掉，愣是没找着。高国森老人站在铁门胡同口，他是全市唯一一名“北京方言”老年男性发音人。

    “我当上北京方言发音人纯属瞎猫碰死耗子，我一直以为参加的是普通话测试呢。专家听了说，您说的还真不是普通话。我也问了，你们为什么不找相声演员?那北京话地道。专家说，相声演员的话是经过艺术加工的。把那些特别旮旯的话都搁在一块儿说，咱们平时不这么说话。像我们从小生活在北京四合院里，北京话融在血液里，都是顺带嘴说出来的，您要让我刻意学，我倒不会说了。”

    1956年，高国森搬到铁门胡同。如今，铁门胡同6号院的院门上，门牌号码已经被人偷走，门口的石墩还在。“院子里住的14户人家，老北京只剩下我们老两口了。以前忙完了一天，胡同口聚着老街坊，说着北京话。现在倒好，什么话都听得见，就是听不见北京话。”

    老人说，他时常想念小时候的铁门胡同。“铁门胡同有三多——水井多，酱菜园子多，唱戏的多。有的井眼就在居民屋里头。北京最好的酱菜园是桂馨斋，人家有腰牌，酱黄瓜直接往宫里送。再一个就是梨园的角儿多，间壁儿住的就是萧长华，那是京剧名丑啊。还有‘梅尚程荀’的荀慧生、袁世海，都住这附近，小时候常能听见琴弦儿声、吊嗓子声。”

    新北京人渐变为老北京人

    现在一提老北京人，一般指往上数三代都定居在北京的人。您要是往上数四代，就会发现，前面说的那些老北京人，基本也是“随迁户”。

    在金海陵王迁都北京之前，金灭北宋，并从宋都汴梁掳走徽、钦二帝，以及文武群臣和大批能工巧匠至燕京。汴梁就是今天的河南开封，今天的老北京，有不少是当年那批河南才子的后裔；明灭元后，朱元璋派四子朱棣镇守北京。朱棣夺位后，都城由南京迁到北京，同时也开始征迁人口充实都城，被强令迁入北京的有江南富户与大批工匠，也有山西商人；东北的满洲八旗铁骑击败李自成农民起义军，大清入主北京，旗人算得上最正宗的老北京了。

    从历史遗存角度来说，清朝旗人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传统对北京的影响最为深刻。直至今天，生活在北京的一些满族人，仍然保留着旗人生活的影子。据满族文化研究者启霖先生介绍，自金迁都北京，历元明清三朝，北京作为都城吸纳四面八方。不管是哪里来的人，在北京待久了都会沾染北京特有的文化气息，这是府第文化与平民文化结合的一种产物。

    历史上所有的政治中心都是移民地区，其文化也是移民文化，因此海纳百川，北京更是如此。自从定都后，北京人几乎参与了此后全部的朝代更替，值得注意的是，北京人的概念本身就是多民族融合的。元朝是蒙古人，明代是安徽人做皇帝，而清代的统治者来自东北。真正的“老北京”，其实也是“五湖四海人”。今天的新北京人，吸纳老北京的文化，创造新的北京文化，再过上百年，也就都是老北京了。

    （《北京晨报》10.8 崔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