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歌剧院老人

    提要：看歌剧期间，非但不需要别人的照顾，还处处维护自己的尊严，好像他们还在年轻时期，而事实上他们已经步履蹒跚。 

    欧洲歌剧院里老人多，早已不是新闻。最近去欧洲走了一圈，对这个现象有了新的认识。

    无论在维也纳、慕尼黑还是柏林，走进歌剧院一眼望去，但见白发涌动，老人占了绝大多数。老先生着装多半深黑色，老太太则色彩缤纷，与顶上白发形成鲜明对比。

    人的一生，如果仅以年龄段来划分，老年应该是最趋同的。此时人生之前的各色辉煌与骄傲已呈渐弱之状，生命的曲线急剧往下，社会地位逐渐被边缘化。但是在欧洲的歌剧院，老人们却表现出别样的与众不同。

    欧洲歌剧院的观众席有多层，虽然有电梯，但老人们不会进入，因为电梯门旁贴有轮椅标记。老人们认为自己不是坐轮椅者，不能进。他们宁愿攀爬楼梯，走一层歇一下。

    幕间休息是老人们的社交时间，他们手持一杯香槟，相互交换对演出的看法。而每家歌剧院都仅有极少的椅子，大多数老年人只能站着，但他们对此却毫不介意。

    老人们十分注重仪表。在柏林，我曾亲见一对老夫妻从地铁口走出来，在歌剧院旁的绿化地边，老妇人慢慢地在防护栏上坐下，开始脱去脚上的平跟鞋。老先生则从包内取出一双高跟鞋让老妻换上，之后，又取出一顶礼帽给老妻戴上。像变戏法一样，老妇人忽然就神采奕奕了，在老先生的搀扶下双双走进歌剧院。这一幕真是动人之极。

    回上海看到有女性朋友在微信上贴出几幅老妇靓照，个个华服浓丽，神色傲然，一旁标注的年龄都在八九十岁。朋友在微信上写到：“我以后老了也要这样。”我想，人家到这个年龄还能保持这种风姿，其实是年轻时养成的习惯，并非老来作秀的结果。她们的几十年人生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因此对她们来说这一切都很自然。

    这才是欧洲老人让人羡慕之处。歌剧在他们的老年生活中，就像出门去见老朋友一样。而更让人动容的是，其间所有的过程，非但不需要别人的照顾，还处处维护自己的尊严，好像他们还在年轻时期，还是风姿绰约，而事实上他们已经步履蹒跚。 

    （《文汇报》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