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优秀生沦为抢劫犯

    因在北京抢劫一家银行，32岁青年杨某已被检察机关建议判处10至12年有期徒刑。无犯罪记录、曾有白领职业的杨某后来向警方供述说，此举全因无钱支付婚房的首付款。

    杨某生活的起点，是河北张家口市东南方向约100公里外的山区。村里多数村民仍然住着土坯房，杨家的土坯房位于村子最北面。这处房子是1972年杨某父亲结婚时的婚房，到现在已经住了41年。

    杨家的一项重要财产是一辆旧摩托车，杨某父亲骑着它去自家的杏树林干活。杏核是这个家庭多年来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一块果园的产出，当时一年不过三四千元收入。但杨家有四个孩子，村民杨世坤记得，那时杨某父亲经常会四处借钱给孩子们交学费。对于杨家最小的儿子，他印象深刻，从读小学开始，杨某就是全村孩子的榜样，因为他每次考试都能考第一。

    2001年，杨某高考考了630分。父亲记得这个分数是那一年全县的第三名。因为20分的差距，杨某未能考中他报考的清华大学。最终，他去了北京信息科技大学。

    就在杨某高考的前一年，杨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母亲做了开颅手术。杨某父亲说不上来具体花销，只是记得钱像流水一样从口袋拿出去。总之，到杨某上大学时，家里已经借了不少外债。

    离开小山村的杨某，在大学里不再显得出类拔萃。同样是从农村考进大学的杜明辉说，进入大学后，很快就发现生活并非想象那般简单和风光，“读这个专业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那时候配一台电脑需要五六千元，这对城市家庭的学生不算太大负担。”与杜明辉一样，杨某在下课后，只能回到宿舍羡慕地看着其他同学用电脑。

    不过毕业时，命运眷顾了杨某。他找到的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可以解决北京市户口。

    “当初上学的时候想得挺好的，觉得工作了应该就都好了。结果，现实和理想差距很大。”杨某曾对别人这样说。2007年夏天，他辞职了，之后又辗转换了几个工作，由于都不理想，他索性不再出去上班。

    杨某通常每隔两三个周末就回家一次，偶尔也会拿出几百元钱给父母。后来一直到他失业在家仍然如此。杨家父亲一直以为儿子仍然在理想的单位、拿着固定的收入。某次，因为从电视上看到北京动辄一两百万元的房价，杨某父亲曾劝儿子回老家发展。但是儿子显然没有动心。

    第二次辞职的时候，杨某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女孩也是河北人。为了给女友留下好印象，杨某一直撒谎说自己在一家知名的IT公司上班，月薪过万。

    与女朋友关系稳定之后，双方父母见面，女孩父亲提出了买房的要求。

    两人看上的房子位于北京市西六环外，房价远低于北京二手房均价。房子总价76万元，需要备齐31万元的首付款。

    为了儿子买房，杨父拿出了最近几年种地和卖杏核积攒的全部资产4万元，又从亲戚家借了一些。女孩也拿出了自己的积蓄。但是，长时间失业的杨某早已坐吃山空，几乎没有积蓄可言。而这时的杨某在还向女友撒谎说自己有十七八万元存款。

    到2013年4月14日，距交齐首付款的约定日期只有一天，备齐款项仍然毫无指望。杨某来到朝阳区十里堡一家银行外，在徘徊了4个小时后，终于在银行关门的那一刻，迈进了大门......

    （《瞭望》2013年第32期 葛江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