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八年的抗战,早已过了一个甲子。战争的创伤据说已经疗愈,而历史的话题却总是沉没了又泛起。
比如一个汪精卫,“汉奸”的定论毕竟不那么好“正名”。于是便有人出来“分析”,说事情并非这样简单,而应当从“心理学”的深度,析其性格,剖汪精卫的“心路”。曰其具有“自毁”性格,就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吧!所以不惜独力扛上“汉奸”罪名,执意要“闯虎穴”。汪之少年,不是行刺过清摄政王么?所以这种“甘为釜山柴薪,燃烧牺牲,造就革命胜利的焰光”的“心理特质”,竟然“应该说是一脉相承”——“心路”之尽头,是汪精卫的“自我牺牲决心”,其中基本一条,是他关心日占区人民的疾苦,认为沦陷区的民众没有一个与日本人“协调沟通”的“中国人政府”怎么行,所以他来“担当”。你看拿一个汪精卫,真“分析”出了一点“牺牲精神”,叫做“勉从虎穴暂趋身,说破英雄惊煞人”,几乎可以还他“清白”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反角都可以“分析”出他的“复杂心理”的。比如胡兰成,这个日伪的“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和“法制局长”。胡兰成是个不易翻案的汉奸,所以不便“正面来”,于是迂回曲折,讲他的“有文化”,讲他那时“令人神往”的生活方式,这总可以吧!
两年前的抗战胜利纪念时,已经有人竟然将鲁迅称为“汉奸的哥哥”,同胡兰成的太太这个“汉奸的老婆”相提并论,后来大有将汪精卫这个人物与写了《多余的话》而慷慨赴义的瞿秋白烈士放在一起的。现在又将纪念抗战胜利了,“心路”的“分析”与“文化”的“再现”,又会有什么风云卷拂,又会有什么“新发现”呢?倒是可以耐心看一看的。
(《解放日报》7.24 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