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花又称文身,或作缕身,用在刑法上便称为“黥”,犯人发配,脸上总要刺上两行金印,演义小说中时常见到的,便是这类。刺花,日本人称作“刺青”,中国也有称作“札青”的,但所刺的并不一定是青色,还有朱墨二色。
刺花的心理作用,除与色情和装饰有关外,也与秘密结社有莫大的关系。这是一种最庄严的“誓约”,最不易消灭或伪造的“信号”,与和尚的“戒疤”差不多,但一般的邪狭少年和无赖却又将这视作是夸耀侪辈的举动,勾引妇女的工具。所以刺花显然有两种不同的作用:一种是作为誓约,另一种则是作为装饰。这后者便与色情有莫大的关系了。
刺花是一种世界流行的现象。在文明人之中流行,在野蛮人之中更流行。下等社会流行,贵族阶级也未尝不流行。去世不久的英皇乔治,臂上便刺有在海军见习时期遗下的一只铁锚,便是明证。而且刺花更不一定是不名誉的事,这完全要看所刺的花纹和地点而定。
刺花所用的花纹,大都有一定,刺花师正好像剪鞋花的人自有自己的蓝本的。然这大都是就一般所见的而言,而且大都刺在手臂或胸口易见的地方。至于特殊精细的,或者刺在隐蔽之处的,那却不可一概而论了。
刺花在野蛮人之中,则纯然以色情为目的,作为性的刺激,以引起对方的注意。许多土人,从小就要在身上刺以种种花纹,然这还是属于区别阶级氏族而设,但一到了成年,刺花却完全以色情为对象了。据说塔黑蒂岛的土人,女子一到月经来潮,便是必须刺花的年纪。刺花的部分,大都注重性器官。
赤裸的野蛮人,不穿衣服,他们对于刺花的观念,正与摩登小姐对于新装的观念一样,完全是装饰自己吸引异性的。因此,土人便将刺花作为装饰自己身体的要素,愈刺激愈好。他们运用着红土,驯鹿的血,沥青,以及许多异怪的树叶汁水刺入皮肤,划作种种几何形的条纹。有的有了战功或地位之后,便在身上加多几处花纹,作为账簿或制服一样。
欧洲文明人的色情的刺花,也并不亚于非洲和澳洲的土人。特多的是水手和娼妓,而且更与犯罪有关。
在上流社会中,尤其是妇人,喜爱在私处用刺花留一点纪念的人很多。据说巴黎有专门为女性执行这种业务的刺花师,而且还有俱乐部。其中有一位太太自踝至腿刺了一双袜子,可以乱真;另一位在臀部和大腿上刺了许多铭句;一个在双腿上刺满了花环和葡萄丛,腹部有鸟雀栖着,背上更有五彩的花束;一位侯爵夫人在她的肩上刺着家世的纹章;最精采的要算这俱乐部的主妇了,她浑身上下,刺遍了花纹,是一幅极精致的行猎图。色彩鲜丽,构图纤细。成群的车马,猎狗,猎人,绕遍全身……
日本人也流行“刺青”。花街柳巷的江户儿,正和我们的“侧帽少年”差不多,是以这种从痛苦换来的装点为荣的。谷崎润一郎有一篇小说名《刺青》,便是描写一位刺青师对于自己艺术上的幻想。不过,日本人刺青的花纹与西洋人不同,是喜爱运用龙蛇,云纹,帆船等有浓重东方色彩的东西的。
(摘自《书淫艳异录(全两册)》,福建教育出版社2013年1月版,定价:5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