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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0年11月01日 星期一

    趣说黄侃

    叶新 《 书摘 》( 2010年11月01日)

        黄侃,训诂学家、音韵学家。字季刚,又字季子,名乔馨,晚号量守居士。湖北蕲春人。1886年4月3日(清光绪十二年农历二月二十九日)生于四川成都。

        黄侃自小天资聪慧,读经而外,纵览诸子、史传,能为诗文,乡里人呼为“圣童”。1907年,他师事章太炎,受小学、经学,同时参加革命活动。1926年,应聘为北京师范大学国文系教授。1928年,他南下应聘于南京中央大学,兼金陵大学教授。

        1935年10月8日,黄侃因饮酒过量失血而死,年仅50岁。

        黄侃擅长音韵、训诂,兼通文学,与其师章太炎合称“章黄”。著有《音略》、  《说文略说》、  《声韵略说》、  《声韵通例》、《集韵声类表》、  《尔雅略说》、  《尔雅郝疏订补》、  《文心雕龙札记》等。

        一脚踢翻鸭子锅  

        黄侃从小就桀骜不驯,不拘小节。有一次,他去考秀才,考试期间就住在考场,不得外出。

        一天下午,他考完试,正在闲逛,看见有一个考生正架着锅煮鸭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心想:你是赶考来了还是吃鸭子来了。一开始,他默不作声,冷眼旁观。那个考生忙着添柴烧火,不久鸭子熟了,正待起锅。这时,黄侃趁其不备,走上前去,一脚把锅踢翻了,汤汤水水洒了一地。那个考生急了,抓住黄侃要打架。黄侃说:  “甭管你怎么样,反正今儿这鸭子你是吃不成了。”见他如此蛮横,那个考生只得作罢。

        不骂不相识

        1906年,黄侃在日本东京早稻田大学就读时,和国学大师章太炎恰好同寓,黄住楼上,章住楼下。

        一天晚上,黄侃内急,来不及去楼下厕所,就从楼上窗口往外洋洋直泻。此时,楼下的章太炎夜读正酣,突然一股腥臊的尿水像瀑布般往下飞溅,禁不住怒骂起来。楼上黄侃毫不示弱,也报之以骂。黄本贵公子出身,年轻性躁,盛气凌人;章生性好骂人。两人都有“疯子”之称。章疯子遇着黄疯子,越骂越起劲,不骂不相识。双方通名报姓之后,都久仰对方的大名,顿时惺惺相惜。后来,两人的话题转到学问方面,章太炎是学识渊博的朴学大师,黄侃被他的学问深深折服,赶紧自称弟子,拜章太炎为师。

        喜好美食

        黄侃最讲究吃喝,喜好美食。他只要得知有某物自己未曾品尝,必千方百计得到,以饱口腹。黄侃是同盟会会员,有一天听说一些相识的同盟会会员在某处聚会,席间有不少好吃的,但没有请他。他知道是因为自己骂过其中一些人,可是他不请自去。刚一进门,那些人见来的是他,吓了一跳,随后又装得很热情,邀他入座。黄心知肚明,二话不说,脱鞋坐下,就拣好的吃。吃完之后,他一边提鞋,一边回头冲他们说:  “好你们一群王八蛋!”说完,他就赶紧跑了。

        还有一次,某人请客,席间有熊掌、蛇羹、八珍等美味。黄侃得知后,极想食之而后快。但是,他骂过主人,不便前往。两难之下,他请好友刘成禺想办法,并保证从入席到终席都一言不发。刘成禺就去与主人商量,主人当即下请帖请黄侃赴宴。席上,黄侃果然光吃不说话,全然没有往日眉飞色舞、高谈阔论的样子。众人都觉得奇怪,说黄侃善变,其实不知他另有想法。

        与陈独秀的过节

        1908年的一天,陈独秀来到东京民报社,拜见章太炎。这时,正值章的弟子黄侃、钱玄同在座,听到有客人来,他们就到隔壁的房间去。可是隔着两扇纸拉门,主客的谈话还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主客谈起清朝汉学的发达,列举段玉裁、戴震、王念孙王引之父子等人,多出于安徽、江苏两省。后来,话题不知怎么一转,陈独秀忽然提到湖北,说那里没有出过什么大学者,章太炎也敷衍说:  “是啊,没有什么人。”这时,隔壁的黄侃忍不住了,大声说道:  “湖北固然没有学者,然而这不就是区区;安徽固然多有学者,然而这也未必就是足下。”主客一听,都非常扫兴。不久,陈独秀就告辞了。

        黄侃回国之后,在北京大学国文门(系)当教授。1917年,陈独秀受校长蔡元培之邀,也来北大当文科学长。两人因而成为同事。陈独秀以北大为阵地,主办《新青年》,宣扬白话文和新文学,倡导新文化运动。黄侃也不甘示弱,主办《国故》月刊,倡导国故,企图与《新青年》相抗衡。陈、黄二人各自成为新旧两派的首领,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论争。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合。

        满座念“黄调”

        1914年秋天,黄侃到北京大学国文门(系)任教,主讲词章学和中国文学史等课。他学问很好,上课时有许多同学都来听讲,甚至连在哲学门(系)就读的冯友兰也来旁听。

        黄侃善于念诗、念文章。他讲完一篇文章或一首诗,就高声念一遍,听起来抑扬顿挫,很是好听。以致后来他在上面念的时候,在下面听讲的学生也高声附和。同学中间戏称为“黄调”。一时间,宿舍中到晚上哪儿都可以听到黄调。

        有意思的是,冯友兰放假回家,还照着黄侃的路数,选了些诗文,给他妹妹冯沅君讲解,教她念黄调,引她走上了文学道路。

        吃成花脸

        黄侃不上课时,就在北京白庙胡同大同公寓家中,终日潜心于“国故”,废寝忘食。

        有一次,一位朋友去拜访他,进门后,见他正在看书,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欲吃又止。朋友知道他正沉溺书中,不便打扰,就在一旁坐等。忽然“啪”的一声,只见黄侃在桌上猛击一下,大叫一声“妙极了!”朋友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看,黄已成了大花脸。原来,他的桌子上杂乱摆着墨盒、朱砂、辣酱、酱油等。他一边看书,一边拿着馒头蘸着朱砂和墨汁当作料往嘴里送。等朋友在一旁喊他时,他才知有客登门。来访者捧腹大笑,他还不知何故。

        鞠躬与磕头

        黄侃不仅学术思想守旧,而且待人接物也是一派遗老作风。有一次他过生日,北大几位中国文学门(系)的同学特地到他家给他拜寿。几位同学进门后,见老师在客厅里正襟危坐,就赶紧上前行了三鞠躬礼。

        不料,黄侃勃然大怒,说:  “我是太炎先生的学生,我给太炎先生拜寿时都是磕头,你们鞠躬?!”吓得几位同学只好趴下磕头。

        领了薪水才上课

        有一次,上课铃响了,学生坐满了教室,等待老师上课。但黄侃却安坐在教员休息室,没有丝毫起身往教室走的意思。学生等了一会儿,见老师未到,赶紧报告了教务处。教务处职员知道黄侃名士脾气发作了,马上跑去请他上课,说:  “上课时间到了,该上课了。”谁知黄侃两眼望天,冷冷地说:  “时间到了哦,钱还没有到呢。”原来,学校没有及时发放薪水,黄侃表示不满。教务处赶快去代他领了薪水,他才去教室上课。

        拜刘师培为师

        袁世凯复辟称帝阴谋破产之后,依附于袁的刘师培也成了众目睽睽的罪人,许多朋友都不愿与他来往。他身体并不很好,老生病,又长期没有工作,生活极为窘迫。黄侃不念旧恶,为其言于蔡元培,聘到北京大学授课。

        1919年,刘师培患肺结核已到晚期。黄侃去刘家看望,见刘正与一位学生谈话。面对学生的提问,他多半是支支吾吾。学生走后,黄侃问刘为什么对学生敷衍了事。刘说:  “他不是可教的学生。”黄问:  “你想收什么样的学生呢?”刘拍拍黄的肩膀说:“像你这样的足矣!”黄并不以此为戏言。

        第二天,黄侃果然预订好上好酒席一桌,点香燃烛,将刘师培延至上席,叩头如仪行拜师大礼,从此对刘改称老师。当时许多人很奇怪,因为黄比刘只小一年零三个月,两人在学界齐名,有人还认为在学问上黄胜于刘。黄侃对此解释说:  “《三礼》为刘氏家学,今刘肺病将死,不这样做不能继承绝学。”一时间,黄侃“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之举传为美谈。

        同年11月,刘师培不治身死,黄侃以弟子身份撰写了一篇“先师刘君小祥奠文”,以表哀忱。

        “二黄师生恋”

        黄侃在武昌高等师范学校(武汉大学前身)任教时,原配夫人王氏去世,黄绍兰女士继配。二人虽经山盟海誓而结合,但却因小事反目,以致分居。

        后来,有个大三女生黄菊英,与黄侃的大女儿同级,假日常到他家里来玩,以父师之礼事黄侃,黄侃对她也很好。两人日久生情,终于传出“二黄师生恋”的艳话。但是,黄菊英的家庭比较守旧,根据“同姓不婚”的习俗,他们难能成为连理。黄侃为表示对黄菊英的情意,就填了《采桑子》一词,云:

        今生未必重相见,遥计他生,谁信他生?缥缈缠绵一种情。

        当时留恋成何济?知有飘零,毕竟飘零,便是飘零也感情。

        黄菊兰看后,大为感动,毅然脱离家庭和他成婚。

        “天下第一凶宅”

        1926年,黄侃应北京师范大学国文系主任吴承仕之邀,到该校任教。黄与吴同为章门弟子,关系很好。有一段时间,他携全家住在吴承仕的另一处住宅中。

        黄侃当教授待遇并不低,但是他平时花销没有节制,故经济常常陷于窘迫之中,有时连房租也交不起。后来,他的儿子因久病医治无效而早殇。他痛苦不已,认为是房子不吉,举家迁出。临行前,他用大笔浓墨在所有墙壁上都写满了带“鬼”字旁的大字,几乎把《康熙字典》上所有相关的字都写上了;并在大门上写上“天下第一凶宅”。

        吴承仕见后十分生气,找到黄侃,指责他不仅不付房租,还要肆意诅咒,实在过分。黄侃却气冲冲地说:  “再说,须先赔我儿子来。” 

        吴承仕念他伤子之痛,不再与其争吵,摇头叹息而返。   

        “什么时候最高兴”

        黄侃读书,喜欢随手圈点。他圈点时非常认真,许多书都不止圈点了一遍。如《文选》圈点数十遍,  《汉书》、  《新唐书》等书三遍。  《清史稿》全书一百册,七百卷,他从头到尾,一卷一卷地详加圈点,绝不跳脱。因此,他把读书时只随便翻翻,点读数篇辄止者称做“杀书头”,很不以为然。关于黄侃读书之苦,许多学者津津乐道,但他并不以为苦事。

        有一次,黄侃与学生陆宗达闲聊,黄问陆:  “一个人什么时候最高兴。”陆不知老师此问何意,就乱猜一通,说这个最高兴,又说那个最高兴。黄侃听后,都只是摇摇头。

        最后,陆问老师答案是什么,黄侃笑着说:  “是一本书圈点到最后一卷还剩末一篇儿的时候最高兴。”

        “三不来教授”

        黄侃刚受聘于南京中央大学时,与校方有“三不来”之约,即“下雨不来”,  “降雪不来”,  “刮风不来”。人称“三不来教授”。

        因此,学生每逢下雨下雪的天气就以今日天气不好,不知黄侃到不到校上课作为谈笑之资。有学生还戏言:“今天天气黄不到。”

        不肯给学生打分

        黄侃曾在中央大学开设“文学研究法”课程,用《文心雕龙》作课本。他平时只管讲课,一向不给学生布置作业。临到期末考试,他又不肯看考试卷子,也不打分数。

        此做法在教务处那儿可过不了关,一再催促。最后,黄侃被逼急了,就给教务处写了一张字条,上书“每人八十分”五个大字。他的意思是学生总想得甲等,给九十分嫌多,七十分又非甲等,八十分正合适。教务处也无可奈何,就不再提起这事了。

        《漆黑文选》

        黄侃为人耿直,爱憎分明。有一天,他不巧碰见国民党元老戴季陶。戴问他:  “近来有什么著作?”

        黄回答:“我正在编《漆黑文选》,你那篇大作已被编进去了。”黄侃最擅长教《昭明文选》,这里的“漆黑”是由“昭明”反意而来,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戴季陶当场被奚落,十分尴尬,又无可奈何。

        称胡适为“著作监”

        胡适一生著述颇丰,洋洋数千万言,学界中人十分佩服。但是他也有一个缺点,就是许多有代表性的著作都没有写完。  《中国哲学史大纲》、  《白话文学史》等都只有上半部,没有下半部。原因之一是太忙,二是兴趣太多太杂。黄侃等旧派中人常以此诟病胡适,有人还呼他为“上卷博士”。

        有一次,黄侃上课时,讲着讲着,又批评起胡适来。他说:“昔谢灵运为秘书监,今胡适可谓著作监矣。”

        学生问其原因。黄说:“监者,太监也;太监者,下边没有了也。”

        有门难进

        中央大学为严肃校纪,规定师生进出校门一律要佩带校徽。黄侃忙于自己的学问和教学,对这些细枝末节常常不太注意。有一天,他到校上课,新来的门卫不认识他,见他没有佩带校徽,就拒绝让他进校门。

        黄侃说:  “我是教授黄季刚,来校上课的。”门卫说:  “你又没带校徽,我怎么知道你是教授。”黄一听,气得把装有讲义的皮包往门卫面前一推,说:“你有校徽我没有,那你就去上课吧!”

        门卫一听,来头很大,口气有所缓和,说没有校徽有名片也行。黄侃说:  “我本人就是名片,你把我拿去吧!”争执中,校长碰巧路过,赶紧过来调解,才算了事。

        (摘自《学人轶事》,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6月版,定价:2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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