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的戏曲念白式回信

  1933年4月，复旦大学教授、北新书局《青年界》总编辑赵景深“想多拉点小说”刊登。于是这位“以能刊登老舍的小说为荣”的赵总编便向“新认识的朋友”老舍约稿。他的约稿函上只有一个大大的“赵”字，用圈圈起来，意思是说：赵某被围，快发救兵。当时在齐鲁大学文学院任教的老舍接到“求救信”，心领神会，在完成约稿寄上稿件的同时，给赵回了一封短信，全文如下——

景深兄：

  元帅发来紧急令：内无粮草外无兵！小将提枪上了马，青年界上走一程。（见图1）！马来！

  参见元帅。带来多少人马？两千来个字！还都是老弱残兵！后帐休息！得令！正是：旌旗明日月，杀气满山头！祝

吉∽    弟舍予躬

  附臭文一

  （引者注：“图1”读作dāi，为呔的异体字，叹词。意思是突然大喝一声，使人注意。多见于早期白话。“∽”为老舍惯用的写完了的个性化标记。此信未注明日期。）

  老舍给赵景深寄去一篇题为《马裤先生》的短篇小说（称大作为“臭文”，这样“自轻自贱”，正话反说，让人忍俊不禁）“救急”，并用小将听令的戏曲念白来回复：幽他一默。喜爱戏曲的老舍风趣地将他俩的关系比作一个缺少粮草，暂无兵马的元帅；一个带兵火速前来解燃眉之急的小将。这样的回复的确独特新颖，妙趣横生。老舍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答复还有着戏曲研究专家头衔的赵景深，是机智的“情境对话”，十分艺术化。难怪赵说老舍的回信是“一封非常有趣的信”。抗战胜利后，在上海辣斐大戏院（即后来的长城电影院）召开的一次文艺欣赏会上，赵还曾当着老舍“粉丝”的面宣读过这封信，和他们一道“奇文共欣赏”。语言大师这封充满机趣的回信后刊载在1946年3月15日出版的《文艺春秋》第2卷第4期上，现收录于《老舍全集》第15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这封有趣的回信一直为喜爱老舍的热心读者津津乐道，成为文坛佳话。

  （作者：邵建新，系江苏省平潮高级中学高级教师、南通市诗词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