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空气收紧了皮肤
红枫和桂花喷吐着颜料
竹林里
诗人在台上读俄语诗
丝绸般的小提琴与鸟鸣和弦
青瓷盖碗的裂隙中
龙井混合茉莉
斜斜地溢出微温香气
毫无疑问,我们正置身
在极致的美中。但
仍不足以阻止
我的身体端然而坐而
魂魄已追随杜工部的身影
到浣花溪外,绕树三匝
雾中登金子山
先是碗口粗的青竹
开会似的聚集在山脚
冬日的风穿过竹林巨大的
排箫,在空旷中环绕
石阶蜿蜒向上。清冽鸟鸣
漂浮在淡绿色的薄雾中
但分辨不出
它们藏身的方向
渐渐陡峭的呼吸中
世界安静下来
裸露的岩石和松林向后遁去
从裂缝中长出的小黄菊
滴着晶莹的露水
如同凝结在我们睫毛上的哈气
诗人们不再谈论修辞
有人刚一转弯,身影
已消失在浓重的雾中
仿佛那些年陪伴我们攀登的人
又一次融进人生的留白
如果继续向上,耳边
会灌满了孤独的风声
而未知的事物
在尚未抵达的前方接引我们
像一艘行进中的船
(作者:施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