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笔记】
跌堡寨是一个白马藏族居住的山寨,三十来户,一百余人,位于岷山东侧的崇山峻岭间,西靠四川九寨沟县,是距离大熊猫栖息地最近的一个山寨。
居住在跌堡寨的班福生60多岁,精神矍铄,性格开朗,与大熊猫可谓渊源深厚。
1983年5月的一个早晨,班福生准备去后山砍柴火。他在腰部绑上绳索,出门径直朝后山赶。走了约莫一个小时,猛然抬头看见一只小小的熊猫骑在树杈间,不停地发出“嗯嗯”的嘶鸣声。看了看周围,不见熊猫妈妈的影子,老班分析小家伙可能是和妈妈出来玩耍时,被树杈卡住了,急忙上前把它救下来。小家伙也不认生,使劲往他怀里钻,老班抱着熊猫幼崽焦急地等待熊猫妈妈回来,可是一直等到中午也没个结果。
为了小家伙的安全,老班把它带回家,并制作了一个笼子,铺上棉絮供它休息。随后,老班徒步赶往七八公里外的白马河保护站汇报情况。当时保护站的条件不好,大熊猫驯养繁殖中心尚未竣工,于是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决定将熊猫幼崽暂时寄养在老班家。
“小家伙特别乖巧,给它喂奶粉时,它就会坐起来,张开毛茸茸的小嘴眯起眼睛等着。”提起当年的情景,老班笑了。到了能吃竹子时,老班每天早晨都要上山砍100多斤新鲜竹子。“每次背着竹子回来,它都显得特别兴奋,用嘴咬我的裤管,用头碰我的腿。有一回,我背着竹子刚进到院子里,它就立刻冲向我,连人带背篓扑倒在地上。我顺势抱着它的头玩闹,结果它舔了我一脸口水,真是个淘气鬼!”
白马人班福生抢救大熊猫的事迹不胫而走,不少画家、作家、新闻记者不远千里前来拜访他。“饲养大熊猫的那段日子,跌堡寨就像过节,人们跳起欢快的锅庄舞,用特有的方式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老班回忆道。
1985年11月,随着大熊猫驯养繁殖中心竣工,小家伙被送了过来,科研人员给它起了一个秀气的名字——“文文”。谁知刚搬进新家,文文就闹起情绪来,不吃也不喝,这可急坏了饲养员,只好把老班调来帮忙。“文文去新家后,我挺失落的,时间久了,我把它当自己的孩子,而它也只认我。”说起文文,老班的脸上满是慈爱。
像老班一样,白马人世代与大熊猫和睦相处,亲密无间。在他们眼中,熊猫是和平的使者、爱情的象征、智慧的体现、吉祥的神兽,因而把它们当作神灵去呵护、敬仰、热爱,这对当地大熊猫的保护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成立到现在,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现为“大熊猫国家公园白水江管理分局”)在野外抢救大熊猫15只,包括5只熊猫幼崽,每次都有白马人的身影。千百年来,以狩猎为主要谋生手段的白马人生活在青山绿水间,与国宝为邻,相爱相守——无论对于大熊猫还是白马人来说,这都是最大的幸运。
(作者:李瑞春、曹庆,分别系大熊猫国家公园白水江管理分局员工、大熊猫国家公园管理局高级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