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0月11日19时许,莫言被授予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这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一个重要的标志。
1986年,从莫言刚刚写出《透明的红萝卜》、《金发婴儿》、《球状闪电》、《红高粱》、《爆炸》等几部小说而被文坛所瞩目时,《当代作家评论》便开始关注这个崭露头角的年轻作家,并在此后的27年间,对这位作家始终保持着不间断的密切关注。多年来,《当代作家评论》为莫言开设过多个评论专辑,刊发有关莫言的评论文章、讲演录、访谈录、作品印象点击、文论转载等达七十余篇。一份文学杂志能在如此长的时间跨度中,对同一个作家始终保持如此高的关注度,对其创作能够实时跟进,这充分体现出其对中国当代文学创作流变所具有的敏锐与精准的学术判断。
莫言首次在《当代作家评论》亮相,应该说隆重而亮丽,1986年第4期的杂志共刊发了4篇莫言评论文章,朱向前的《莫言小说“写意”散论》、钟本康的《现实世界·感情世界·童话世界——评莫言的四部中篇小说》、谢欣的《心灵的渴望与追求——读莫言小说集〈透明的红萝卜〉》和北川的《〈透明的红萝卜〉的美学意蕴》。直到最近一期——2012年第6期刊发了栾梅健的《面对历史纠结时的精准与老到——再论莫言〈蛙〉的文学贡献》。张清华、孙郁、陈晓明、王尧、程光炜、李洁非、季红真、栾梅健、王光东、张闳、谢有顺等一大批优秀的文学批评家,都在《当代作家评论》上发表过评论莫言的文章。
所刊发的这些评论文章,有中国学界的阐释,也有域外评论家的声音。1993年,张清华就在《当代作家评论》上断言:“迄今为止,莫言仍然是新时期以来最具文体意识和文体价值的作家之一。他以多重的文化素养和自觉以及特有的创造素质建构了自己独特的叙述方法与表现模式,这将是他对当代文学作出的最突出的贡献。”2003年,张清华在《叙述的极限——论莫言》(《当代作家评论》2003年第2期)中指出:《丰乳肥臀》是“新文学诞生以来迄今出现的最伟大的汉语小说”。2006年美国翻译家葛浩文认为:“《丰乳肥臀》却是一场丰盛的文学宴。莫言几乎将整个二十世纪涵盖其中,以无畏的毅力和热情描述了中国社会的历史发展……它是展现作者独特风格的文学经典。”这些评论文章也曾引起莫言本人的共鸣。他在与王尧教授的访谈中说:“我坚信将来的读者会发现《丰乳肥臀》的艺术价值,这两年其实已经有很多评论家发表了让我欣慰的评价。”
2002年,《当代作家评论》转载过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郞与莫言的对话《文学应该给人光明》,2005年第4期刊发了美国作家约翰·厄普代克的《苦竹:两部中国小说》(季进、林源译),2006年第6期刊发了英国批评家杜迈可的《论〈天堂蒜薹之歌〉》(季进、王娟娟译),2009年第6期刊发了美国批评家白礼博评论《天堂蒜薹之歌》的文章《时代的书:你几乎能触摸一个中国农民的“二十二条军规”》(林源译),第5期刊发了铁凝、大江健三郎、莫言的对话《中日作家鼎谈》,2010年第2期刊发了美国翻译家葛浩文的《莫言作品英译本序言两篇》(吴耀宗译),2011年第4期刊发了刘江凯的《本土性、民族性的世界写作——莫言的海外传播与接受》,这些文章比较详细地介绍了莫言作品在海外的译介、传播与影响情况。在所刊发的文章中,有作品研究,有创作谈,有文学对话,还有莫言的讲演录。
同时,莫言也热情为《当代作家评论》撰稿,在1991年第2期上,他发表了关于余华及其小说的杂感《清醒的说梦者》,后来分别发表《说说福克纳这个老头儿》、《诉说就是一切》、《当历史扑面而来》、《捍卫长篇小说的尊严》、《影响的焦虑》等文论。2001年10月,《当代作家评论》与苏州大学在苏州开设“小说家讲坛”,邀请莫言为“小说家讲坛”开坛,他演讲的题目是“文学创作的民间资源”,并指出:“作家的创作有两种态度,一种是为老百姓写作,一种是作为老百姓写作。”他选择“作为老百姓写作”这样一种方式。莫言关于两种写作的界定与区分,不仅对正在深化的民间理论有所拓展,而且打破了习以为常的一些偏见。这些不同体例、不同形式的文章,为当代文坛展现了丰富、厚重、歧义、多姿的莫言。
《当代作家评论》始终将莫言置放在中国当代优秀作家的行列里,对于莫言作品的推介并不局限于刊发相关评论文章,重要的一点还表现在联合高校等科研单位为莫言的重要作品举办学术研讨会。2006年11月,《当代作家评论》与鲁迅博物馆、苏州大学、渤海大学在北京鲁迅博物馆联合举办了 “莫言作品学术研讨会”,作家阎连科、格非、李洱、林白、徐小斌、韩松、叶开,批评家孙郁、张清华、王尧、程光炜、季红真、吴义勤、王光东、季进、施战军、谢有顺,日本翻译家桑岛道夫等三十多位国内外文学研究者参加了研讨会。
《当代作家评论》2002年封面改版,在封面刊登作家批评家签名手迹,首个签名是莫言的;2004年封面再次改版,以作家批评家照片作封面(此做法延续至今),首位亮相的作家仍是莫言。2008年为庆祝改革开放30周年、《当代作家评论》创刊25周年,中国国际集邮有限公司为《当代作家评论》设计发行了纪念邮票系列,其中有的设计就采用了莫言的签名和头像。
诺贝尔文学奖不是至高无尚、不可超越的一个世界巅峰,莫言的获奖也不会是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顶点,它只能标志着中国当代文学成就被进一步地理解与认同。当“诺贝尔—莫言”这一娱乐化浪涛平息之后,尘归尘、土归土,文学仍旧复归为文学,中国当代文学仍要在自己的发展轨道上筚路蓝缕。作家、批评家、文学期刊编辑、所有热爱文学之人,诚恳而踏实地在各自的领域内施展自己的才华,在内心里秉持一种对于文学精神的信念或信仰,互相砥砺,不断寻找前进的方向与动力,这才是中国文学发展的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