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博物馆重张开馆后,最大规模的个展——《韩美林艺术大展》日前落幕。这个展览自始至终人气颇旺,观展的人络绎不绝,有别于一些展览开幕式上轰轰烈烈,随后便冷冷清清。两场研讨会上,诸多学者以韩美林的艺术为切入点,延伸了很多文化问题的思考。韩美林的演讲座无虚席,我与不少观众席地而坐听完他声情并茂的演说。他针砭时弊,敢于直言,说到伤感处,他落泪;说到开心处,他大笑;说到忘情处,他高歌。观众随着他的情绪起起落落,应着他的歌声一唱一合。韩美林广受群众喜爱的原因之一,可能就是这份性情中的率真。
十年磨剑。
距离上一次个展,韩美林积淀了十年。当下不少艺术家热衷效应、注重业绩导致文艺创作心难以静、思难以清、气难以定、作品难以精,使“十年磨剑”几乎成为艺坛绝唱;缺乏想象力的任务创作、应景活动等使作品速生速朽,缺乏积累的价值。对此,韩美林说艺术家要常常扪心自问,要做“人民”的艺术家呢,还是做“人民币”的艺术家,要留什么样的作品给后人?艺术家要活得有价值,而不是有价格。
创作的态度决定了作品的高度,韩美林潜心研究,全情投入,攀上了一座座艺术高峰。他说“我个头不大,劲头大,我不画、不做、不雕亦罢,要做就搞出个尖尖来”。他的作品也惹来不少非议。有人说他的雕塑是杂牌军,他的画不是中国画,他的天书看不懂。对此,韩美林说:“我不生气,人生做一种职业的人不多,画着玩捏着玩为什么还非得入个什么伙、毕个什么业、用个什么法、按个什么式才行吗?人间没有上帝,尤其是艺术。”
韩美林没有墨守成规,他反对艺术教条主义。他认为,艺术规律、艺术形式、艺术法则,不是人们规定了以后去套创作,而是从创作中不断总结的结果。即使如此,也不是创作的模式,更不是枷锁。艺术创作是有规律可循的,但决不应去死套规律,有形式而不拘泥于形式,有法则而不死守法则。韩美林的活力与个性破“框”而出。
展出的《天书》作品,让人惊叹。韩美林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搜集了散落在古陶、碑文、铜器上的古文字三万多个,漫长岁月层峦叠嶂,这些古文字的原初含义已淹没在人类的记忆长河中,无从考究。《天书》以书画合一的方式,复活了古文字,让人们领略到古人原发的想象与创作的自由。这些古文字在韩美林的笔下活蹦乱跳,百态千姿。韩美林利用了传统,又反判了传统;疏离了传统又发展了传统。《天书》从严格意义上讲既非书法,也非绘画,它是一种新的艺术形式,带给观者鲜活而强烈的视觉感染力。
在雕塑界,韩美林的作品因是二维平面而非三维立体遭人诟病,有人质疑这样的作品能否算雕塑。韩美林硬是把这些平面开展的作品做出了自己的特色,激情澎湃,气势磅礴。他在雕塑中融入了大量中国元素,远古时代的岩石、石器刻划、民间艺术、篆刻剪纸等,使他的作品看上去“很中国”,特色鲜明。韩美林的城市雕塑体量惊人,最大的近百米,充满视觉张力,气势如虹。
展览还专门辟出了手稿厅,这些手稿被韩美林亲切地称为“作业本”,它见证了韩美林日积月累的陶养和持之以恒的探索。那厚厚的一摞摞手稿,每一页都画得密密麻麻,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形象探索中和形体推敲中,可以触及他的心率和脉搏,可以感悟到他在飞速捕捉那一个个稍纵即逝的灵感。在设计稿中,我们看到福娃的姿势和面部表情变化多端,据工作室人员介绍,当时搜集整理福娃的草稿竟装了七十多箱。
韩美林常说自己是时间的穷人,他早晨五点即起,一直工作到深夜十二点,有时一天要画上百张的作品。每年还要带着他的艺术大蓬车翻山越岭、走村串乡,搜集素材,现场创作。有人常常不解,他旺盛的激情从何而来,他天真的童心童趣由何而生?他自己说:“韩美林,你是头牛,这辈子你就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