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也称为《易经》《周易》。前者是西汉时期加上“经”字而成,后者是东汉时期加上“周”字而然。今天通称《周易》),是我国的重要典籍,在儒家和道家都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书名“易”的意思,也有不少说法。如有认为用负责卜筮之官的名字称其书的,也有解释为蜥蜴的,还有解释为有变易、简易、不易三义合一的。郭沫若据卜辞“易日”,认为易乃“晹”字之假借,从而训为变易之义。
《周易》的文本,可以分为传世和出土两类。出土方面,宋代以来,汉代的熹平石经《周易》残碑陆续出现;1900年,发现了敦煌唐写本《周易》;1973年,马王堆汉墓帛书《周易》出土;1977年,发现了阜阳汉简《周易》;1993年,湖北江陵出土了秦简《归藏》;1994年,上海博物馆入藏了楚竹书《周易》——这是今天所能见到的最早的《周易》文本。
大量的出土文献,为人们了解《周易》的早期面貌提供了便利。其中,阜阳汉简和马王堆帛书和今本的异文较少,而上博简存在大量异文,吸引着学者的关注。当然,从现有材料来看,《周易》在两千多年的流传中,面貌并未发生太大变化。
在海外,《周易》也有一定影响。19世纪,理雅阁(JamesLegge)便将九经译介到西方。英文《周易》读者最多的译本,是从卫礼贤(RichardWilhelm)1924年德译本(荣格导言)转译而成。
历代注释《周易》的书籍有千余种,大致可以分为象数和义理两类。
所谓“象数”,象,谓灼龟壳成裂纹所显示之象;数,谓用蓍草分揲所得之数。《左传·僖公十五年》:“龟,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杜预注:“言龟以象示,筮以数告,象数相因而生,然后有占,占所以知吉凶。”汉代易学重象数,如孟喜、京房以卦气阴阳灾变讲《易》,宋代刘牧有《易数钩隐图》,邵雍以图书数理解《易》,均是。
义理则如孔子、荀子。到了后代,魏王弼注《易》,晋韩康伯注《系辞》《说卦》《序卦》《杂卦》,不取象数,将《易》和《老子》结合,以玄言解《易》。宋人程颐的《程氏易传》,亦属义理。和象数类不同的是,义理类解读的目的是“找行为修养的教训”。
由于各种原因,《周易》具有一定难度和特别的神秘感,加之历代注疏汗牛充栋,让普通人不容易接近。有鉴于此,现代著名易学专家李镜池先生(1902-1975)撰写、李铭建先生整理的《周易简要》,就为读者构筑了一座简便易行的桥梁。
李镜池先生早年师从陈垣、顾颉刚和许地山等先生,是20世纪研究《周易》著作最丰富、体系最全面、最具开创性的学者之一。其作品已经结集为《李镜池周易著作全集》,于2019年由中华书局出版。
李镜池先生一方面为保存个人学术成果计,于1968年起即对作品进行缩写、简编。同时,他也对《周易》的普及尤为关心,力求用“比较简单浅显的《易》注”,告诉普通读者“《易》并非不可解,问题在于用什么方法去解”。他认为,一方面要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方法,一方面要搞清楚《周易》的组织体例(体系),尤其是要根据《周易》的文理和用词体例来理解。
《周易简要》收录了李先生《周易解谜》《周易简义》《周易要论》《周易要例》四种,无不体现上述两点认识。
《周易》本是古代占筮用书。其作者和写作年代,历代众说纷纭。西汉前,人们认为是伏羲作八卦,“文王拘而演《周易》”。东汉王充、马融、陆绩则指出,爻辞说的多是文王以后事,认为“文王演卦辞,周公演爻辞”,修正了前说。唐宋时代,孔颖达、朱熹继承了这个观点。今人屈万里据《周易》所反映的史实、文本特点、思想以及语言特征以及和先秦其他古书的关系,更倾向于认为卦爻辞、画卦、重卦形成于西周初年,是卜筮之官据旧筮辞撰成。李镜池先生则据《周易》内容、形式以及《左传》所载“周史已有《周易》见陈侯者”(庄公二十二年)认为是西周末年的作品。
再如,他认为“元”“利”二字,必须和下面的文字相连成句,如“元吉”“元吉亨”“元永贞”;“利永贞”“利建侯”“利涉大川”“利坚贞”“利有攸往”等。章太炎也指出:“读古书须明辞例,此谓位置相同,辞性若一。”像春秋穆姜一字一读来解释“元亨利贞”,属于不据文理解说。
对于如何理解卦爻辞标题,作者指出,古书篇题命名或为截取篇章首句一二字或者一句为题目,或因当篇内容概括为题,这已经是大家的共识。但《周易》成书早,情况特殊,其层次较为复杂,应该区别对待。
在解释方法上,作者还提倡“不明通借,不能读古书”,这是乾嘉朴学兴盛以来学者的一致主张。今天看来,在明通假的具体技术上,李先生的一些认识虽然可以商榷,但这个思路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当然,书成于特殊的历史时期,其中一些表达带有明显的时代特征,但这毫不影响它对初学者的指导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