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乐曲中的诗词古韵

    得知人教社的《中华经典诗词分级诵读本》已经出版，心里感到由衷的快乐。一来是因为自己可以马上让孩子听到这套有声读物，让他感受国学的丰富意趣。二来也是因为这套诵读本的背景音乐终于由演奏家的即兴创作变成了具体的音乐成品，从无到有，总会有种令人愉悦的满足感。

    去年年中，人教社的录音师唐舒岩先生跟我说，想用中国乐器的即兴音乐来配合古代诗词的朗诵。这个计划单单听起来就已经令人兴奋，因此，当厚厚的诗集到我手中时，我的心头马上涌现出来的就是汉字的韵味与中国乐器韵味的意象。这种意象不难解释，比如唐代诗人刘长卿的《听弹琴》中“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这两句，“七弦”指的就是古琴，古琴音乐是我这种国乐人最喜欢听也最熟悉的音乐，单单看到这十个字，脑子里就似乎已经飘出了古琴的旋律，甚至那种高冷飘逸的演奏状态都历历眼前。这真是胸有成竹啊！

    面对几百篇古诗，要全部分出不同的乐器来与之相配，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我用了几种“联系”来作为分类的准绳。首要的“联系”便是诗中所述或者暗示出的乐器，比如上述的《听弹琴》，再比如王之涣的《凉州词》，就用了笛子，对应诗中出现的“羌笛”。第二种“联系”是诗意与乐器色彩的契合，比如静谧或者悠远的诗意与古琴“清微淡远”音乐色彩的契合；忧愁伤怀的诗意与二胡慢弓音色色彩的契合；田园与曲笛的契合、泛舟水上与古筝的契合、活泼愉悦与扬琴的契合、松间风语与笙的契合。第三种“联系”是诗中角色与乐器的对应，还有诗中所体现出的多重意趣与多种乐器性格的呼应。比如白居易的《花非花》，此诗意境有虚有实，诗中事、物似是而非，用扬琴和箫这种非常规的搭配，扬琴飘忽的音色加上箫忽明忽暗的气息变化，听起来比较合适。最后一种“联系”准绳是诗歌风格、情绪与器乐风格、情绪的对应。比如王安石的《元日》，欢快的节奏与传统的韵律，扬琴二胡这对标配搭档最能体现。从风格上看，王安石这首诗描绘的是民俗，正好对应这两件乐器的民间音乐特性。再如贾岛的《寻隐者不遇》，笛子的俏皮好像天真单纯的童子，古琴的淡雅呼应则似乎描绘出“松下，诗人与童子问答”的事件环境，而这两种乐器的合作并非常规搭配，却在诗的意境中结合得那么完美。

    中国古代诗词的韵味如此丰富感人，其最核心的便是汉字的音韵变化，是有词无曲的歌，而中国乐器演奏出的音乐更像是无词的歌曲。本套诵读中的演奏家们，用丰富的想象力将中国器乐的“曲”与古诗的“词”结合，各尽所长，将漫长年代积累下的汉字文化内涵又深入一步，真是非常有意思！话说回来，这套当代的出版物也是今人与古人的对话，至少每个参与的演奏家在录音的时候，仿佛都进入了想象中不同的古代情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