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本土创新经济学正当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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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新作为经济学议题由来已久。1912年，熊彼特在其名著《经济发展理论》中，给当时的经济学体系引入了“创新”这一新变量。100多年来，创新一词已成了学术、政策和媒体三栖热词、关键词。可由于创新的体系、过程、涉及面都极其复杂，对研发、技术进步或创新进行系统的研究，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才开始的。等到八九十年代，随着内生增长理论、知识经济、国家创新体系等议题的提出，关于创新的研究才真正形成了宏观影响。

    2010年由爱思唯尔筹划，霍尔与罗森伯格两人合编的《创新经济学手册》出版了，算是给已有百年历史的创新经济学议题做了系统的综述和深入的剖析。本书经多年编撰，众位欧美大家、先行者们对创新经济学的重大议题做了深入的分析和论述。在其中，大家可以读到莫基尔、多西、柯恩、希普尔、斯通曼、费格伯格、索伊特等人经典文献的精华版、升级版。按中国人的学统，本书称之为创新经济学精华的“文选”“通典”“观止”亦不为过。看完手册，阅尽创新经济学的百年演进和学术沧桑。这是走向创新经济学理论制高点的必备、必读之书。

    百余年来，人类的诸多发展像是给前人的思想做注解。在技术创新方面也是如此。如关于创新调查和测度的最新版的指导文献，创新的定义还是源自熊彼特当年的经典想法。在作为《创新经济学手册》引言部分的第一章中，编者一再重复熊彼特的初衷——把创新视为经济体系中破坏均衡的内生变量。令后来的经济学家们不断地思考动态经济体系常常回避不掉的两类现象：生成与颠覆。经济体的永续发展和变动不居就是来自这两个经典学说最不欢迎的系统行为。如今随着信息网络技术时代的到来，渗透更深入，革新速度更快，冲击力更大，形式更为多样，大规模的生成和群集性的颠覆正成为时代新经济系统的常态化特征。创新的本质和价值正在被越来越多的研究所揭示。

    《创新经济学手册》全书七大板块28个专题章节，囊括了从技术变革研究向创新经济学转变的主要议题，从基本概念到发明与创新、从技术市场到军事技术创新、从创新型企业到国家创新体系等，对各个历程中的重点研究方向都做了知识扫描和总结，可向人们提供创新经济学理论和政策较为完备的西式“菜单”。由于原有技术进步等议题长期属于经济学前沿性的专题研究范畴，不论是技术变革问题还是创新经济学尚无标准的教科书。现在称之为“创新经济学”，还只能算是经济学学科群里边缘、新兴的学科。但该手册应运而生，恰恰体现出这一主题的经济学知识体系正在水到渠成，不久的将来它不再只是研究生们的课题选项，一定会在当代经济学学术体系中成为当然的主阵地。

    遥想熊彼特提出“创新”这一经济学新思想之际，那时的创新活动多是像爱迪生、福特等发明家、企业家们的自主行为，到现在创新已进化为组织行为、国家行为、制度行为。那时很多较大科技成果产业化周期都较长，原创者在有生之年都未必有机会看到自己成果的大规模应用。而现在技术进步的速度大大加快，科技新成果加速向经济社会普及。大量的数据信息正在揭示，有越来越多的经济议题与技术创新高度相关。但创新的实践中还是有很多现象级的规律难以得到应有的解释，这也迟滞了创新经济学的规范化演进和政策性应用。在传统的增长或发展经济学中，技术进步、技术变革常被用来指宏观的创新行为及结果。但后来创新的发展所展示的复杂性，就像编者所强调的那样：“本手册编纂之初名为‘技术变革经济学’；然而随着出版之期将近，我们发现使用‘技术变革’之标题显然并不合适。”这百年当中，经济学家们从宏观、中观、微观各层面都对技术创新这一议题做了系统的考察、测度、建模等，该手册正是在这些多层次的意义上展示了研究文献的丰富与深刻。当然这还未包括像凯文·凯利等人对信息化时代新的创新模式所揭示的现象与传统经济学的相悖之处，如创新会围绕创新者的核心作用展开，强调摩尔定律、门槛效应、长尾效应、胜者全得和速度的经济性等新的特征。我相信，这些内容也将为创新经济学的拓展提供新的基础。科技创新的日新月异，是创新经济学研究对象的内在禀性，也是其知识体系的活水之源。

    七年之后，这本手册的中文版由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真是适逢其时。该书的出版，与国内理论界、科技界、产业界正在研究如何应对新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挑战的思潮碰到一起了，与举国贯彻落实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碰到一起了，与全国上下都在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战略举措又碰到一起了。我们会从手册中读到欧美的经验，借鉴有益的管理和政策模式。中国正在开始的创新经济，将为创新经济学提供更大的实验场所和发展空间。我们也会向世界贡献出具有中国特色的创新经验、创新模式。曾经有个比对性的说法，创新同政治一样，都是地方性的。的确，科技和产业变革总是在某个地方率先破茧而出。新的科技成果为什么只在此地落地生根？这只有接地气的创新经济学才能解答。我国围绕实现中国梦正在开展的伟大创新实践，正在展开的一批世界级研发项目或创新工程，正在实现的创纪录的经济增长周期，正在主动推动的转型发展，都呼唤着也必将造就高水平的本土创新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