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秉写的是《周易摘》

    1994年央视版《三国演义》对普及古典文学名著《三国演义》和三国历史知识起了巨大的作用。其中第30集《舌战群儒》是电视剧中的精彩段落，但该集中也有一点瑕疵。

    剧中诸葛亮“舌战”程秉（字德枢）时说：“亮知德枢兄乃汝南大儒，也拜读过兄长《周易摘抄》之大作。”查罗贯中《三国演义》原著第43回《诸葛亮舌战群儒·鲁子敬力排众议》中并没有这句话，这显然是电视剧编剧的生花妙笔。可惜这句话并不符合事实！程秉的著作应该是《周易摘》。据陈寿《三国志》卷53《程秉传》称：“程秉字德枢，汝南南顿人也。逮事（师从）郑玄……著《周易摘》、《尚书驳》、《论语弼》，凡三万馀言。”程秉所著的这三本书，失传已久，到唐朝初年修《隋书·经籍志》时已经没有该书的收藏记录了。清代文献学家姚振宗（1842-1906）著《三国艺文志》时，也只是抄录《三国志》中的原话。所以，这三本书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据书名，后两书的意思比较明确，《尚书驳》的意思是驳正《尚书》，《论语弼》是辅弼《论语》。按此逻辑推理，《周易摘》的意思应该是指摘《周易》，即挑出错误，加以批评。绝对不是“摘抄”“摘录”的意思。程秉为著作命名的方法，应该是从老师郑玄处学来的。《后汉书》卷35《郑玄列传》记载：“时任城何休好《公羊》学，遂著《公羊墨守》、《左氏膏肓》、《穀梁废疾》；（郑）玄乃发《墨守》，针《膏肓》，起《废疾》。”命名方法，师徒二人如出一辙。

    此外，近代学术大师钱基博先生（1887-1957）在《经学通志》“周易志第二”中指出：“汝南程秉德枢者，逮事郑玄；吴大帝（孙权）闻其名儒，征拜太子太傅；著《周易摘商》，盖费氏（费直）之支流余裔矣！”实事求是地说，钱先生将此书书名题作《周易摘商》，也是不准确的。但将“摘”字理解为“商榷”“指摘”的意思，则无疑是正确的。

    宋代学者也能正确理解程秉经学三书的含义。据宋人徐度（？-1166）的史料笔记《南窗纪谈》记载：“石林公（叶梦得）既为《春秋》书，其别有四：解释音义曰传，订证事实曰考，掊击《三传》曰谳，其编排凡例曰例。又问曰：‘吾之为此名，前古之所未有也。’惇济（按：即徐康，字惇济，徐度之兄）曰：‘已尝有之。’石林曰：‘何也？’惇济曰：‘吴程秉逮事郑玄，著书三万余言，曰《周易摘》、《尚书驳》、《论语弼》，得无近是乎’？石林大喜。”

    至于《周易摘钞》，历史上也确有其书，但这是清代学者顾昺撰写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曾将该书作为存目，并评价道：“《周易摘钞》五卷。国朝顾昺撰。昺号虚庄，南汇人。雍正甲辰举人。是编为其三经解之一，皆节录御纂《周易折中》内所集诸儒之说，参以李光地《周易观彖通论》，故曰《摘钞》。间附己意，亦罕所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