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心灵的爱尔兰文化之旅

    这是陈丹燕爱尔兰的行旅作品，是深入到一个个小村落、一座座古旧城堡的寻觅所得，从那些古老的村落或废弃的城堡中，她试图找到曾经存在、已经消失的凯尔特人的蛛丝马迹，试图找到热情、优雅的爱尔兰人的根和传统。从那些散布着鬼怪故事和神话传说的古城堡和小村落里，她不仅找到了古老凯尔特人的历史线索，还找到了贯穿着爱尔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经久不息的文化脉络。

    那些经村民不断口传的鬼怪故事，和古城堡黯淡沧桑的调子是那么吻合，和爱尔兰海边漆黑夜色中的黑崖灯塔是那么吻合，和爱尔兰酒馆中的笛声和古老小调是那么吻合，充满了神秘的想象和浪漫的幻想。大家围着火炉讲故事、听故事的情景是舒缓和迷人的，“姑婆时不时会往炉子里加块泥炭，保持茶壶里的水总是滚烫的。小孩子们就在那里听他们说。”这像极了我小时候的农村，姥姥在那时也曾给我讲了许许多多的鬼故事啊……文化和记忆的相通，确实会在某一个时刻超越了语言和时空。陈丹燕沉迷于这神秘的调子里，暂时避开现实，获得一份意外的自由和自在，她说，“这个不讲究实利与实证的世界，让我的心放松下来，宛如一把尺化为一汪清水。我不必事事丈量得失与对错，我能任意流淌，或者化为雾气，或者被盛在杯中，进入一个躯体。”在莫森顿神殿的窗前，她感受到了自然的圣洁，也感受到了与内在接近的气息，“这一定是人原本的位置，所以当你重新回到这样的位置，你的心渐渐开始喜乐。”

    在这神秘的调子里，她在书中时不时还穿插着《尤利西斯》、《哈利·波特》和《魔戒》的意识流及幻想，穿插着乔伊斯、布鲁姆、叶芝和毛德。当看到在斯莱戈老城，她于叶芝博物馆楼上的阅览室里看到被翻译成世界各种文字的叶芝诗歌时，我联想到自己前不久的欧洲之行，禁不住在旁边写下：“而在佛罗伦萨，我只能与但丁故居擦肩而过。”那一日，在佛罗伦萨的古老街巷里，我与但丁故居意外邂逅，但时间的关系，在导游的催促下却只能匆匆路过……想到在文艺复兴发源地的佛罗伦萨，我们只能待上一个上午，顿觉十分遗憾。相对于走马观花的跟团旅行，陈丹燕是幸福的。

    而在不经意的某一时某一刻，身在异乡，作者也常会流露出不经意的伤感。在万圣节的当儿，她说，“在我心中，欢愉中还有一种孤儿般的感伤，这孤儿在别人家过年，分享着别人家的快乐。自己的家已失去不再复得。”

    更多的时候，她陷入幻想，当写到都柏林，她说，“我想，要是我二十岁，就到这里来读一个本科，要是我三十岁，我就到这里来读一个博士。现在，我的希望是，到这里来做一年访问学者。我的愿望是，能够自由地，甚至稀松平常地出入老楼，有张本校阅读证，能在大阅览室看几个月的旧版书。要是能得到优待，就让我戴上白手套，静静地读一下午写在羊皮上的凯尔经。”谁说这不是一件无比惬意无比浪漫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