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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4年03月26日 星期三

    我得了面盲症了吗?

    叶延滨 《 中华读书报 》( 2014年03月26日   03 版)

        这句话我憋了好久,才跟老婆说,我是不是害了“面盲症”,现在怕看电影和电视,分不清那些女演员谁是谁?老婆确定我不是在卖萌耍宝之后,笑了笑,说,你OUT了,现在看电视,就看女演员谁是整容的,谁整容是动了哪一块零件,这也是一乐呀!原来如此,全中国的美女,都整成那么几个型号,冰冰一号,晶晶二号,婷婷三号,这让人太容易得审美疲劳症了。细想一下,怪不得现在中国的男星,不说长得歪瓜裂枣,都叫生得有特点,从葛优算起吧,潘长江、赵本山、王宝强、黄渤,一看就明白谁是谁,不会弄混了。这有观众缘,可信度高:一来都是原生态的,原装原产,没有整容加工,绿色环保;二是各自有特色,观众一看,松一口气,心想这一次不会弄混了,一出场就讨人喜欢;三是一般没有仿冒,想仿冒潘长江,个儿整矬了,万一没出名,不白瞎了吗?

        有人说,这是一个复制时代,打开电视,中国达人秀,中国好声音,星光大道,一看就是借壳上台,复制人家成熟的产品。讲到这点,我倒另有想法。这些节目虽然形式复制感强,但内容接地气。它们成功的经验,找到了一个叫民间的有绝技和才华的人登上大舞台的机会。这两年艺坛有点朝气、有点活力、有点泥土味的东西,还真有不少是在这些舞台上冒出来。春节联欢晚会算是自创形式的节目,也是影响最大的综艺节目,同时也是最难捯饬得大伙满意的节目。谁来都一样。冯小刚来了,最后还是半路撤人,他的这台晚会除了复制已有的模式外,最明显的就是露出了“华谊兄弟”的广告味。春晚模式是一个自我复制几乎无解的扣。这个扣就是“配搭”。每一个节目的设定都言之有理,而且看得出,高明的导演,导出的每一台晚会,都是标准型: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不仅有笑点,还要有泪点。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每年倒是都完成了。尽管每回都免不了期望加失望再加希望,希望下一年更好。有关方面的指导思想无疑正确而全面。但是在四个小时的时间内,要把:爱国主义、民族精神、高雅艺术、精品大家、生活气息、欢乐开心,放进一个沸腾的舞台“一锅烩”,在效果上会怎么样呢?前一分钟还红旗飘飘成就辉煌,下一场却是魔术师指尖真假相辨;这一场正推出个道德模范引了观众的泪水,泪水还没干透,来个卖拐的忽悠行骗就要逗你大笑。这样的配搭本是艺术的大忌。西方哲学叫解构与消解。中国传统的说法叫“焚琴煮鹤”。这道理导演会不明白?不明白哪能当导演,但导演比演员高明之处,就是常常揣着明白也要去做一些不明白的事。我佩服春节晚会的导演们,他们毕竟把理论上有麻烦的事情,摆平了:审查通过,节目播出,好评恶评都有,没有一边倒,真不易啊!

        这是一个复制时代,事业成功的重要标志,就是可以复制。这是一个拒绝复制的时代,做人成功的重要标志,就是拒绝复制。电信商的短信段子,让电信商经过千万部手机复制而变成巨大的利润。腾讯的小红包让腾讯的事业,经过千万部手机的同样动作再上一个台阶。而我却在犹豫:收到群发的拜年短信,我回复还是不回复呢?手机上出现了小红包,我抢还是不抢呢?也许我们都在选择,只是选择复制的位置不同罢了。崔永元与方舟子在选转基因和非转基因食品。你在选国产的庆丰包子还是肯德基快餐。而我今天中午只是站在肯德基店的柜台前,选择是炸鸡翅还是烤鸡翅。是啊,复制围城,能拒绝复制的选择能有多少呢?换句话说,拒绝复制的每一个可能,都会带来多大的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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