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为伴风光更美

    友人王山荐我读重庆诗人肖敏先生近三年的诗歌新作《夔门秋色》。这本诗稿的书名是雷抒雁所题，见字思人，感慨不已。我与肖敏先生不熟，王山是信得过的文友，抒雁兄是仙逝的诗兄，都引起了我细读肖敏的兴趣。肖敏是长期在文化部门工作的文化人，已编撰诗集《夔门之子》《夔门新竹枝》《夔门涛声》《夔门风》《夔门回水》《夔门跌宕》和我拿在手上的《夔门秋色》。肖敏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从这个简单的介绍，可以想见，这是一个长于诗文的文化人。肖敏在这本新作的自序中说:“我把2009年至2012年的200首诗以写成一本新书作为新年的礼物奉送。四年光阴瞬间划过，有蹉跎，有潇洒，有难关和好有，有烦恼和愉悦，这些都融在了诗里。当下诗歌已在谷底明知不景气，还固执地走在诗路，无目的，无利益，无作用，无结果，如今写诗真傻!不过自我感觉良好，随意思想，洒爽行吟，是兴趣，是记忆，是生活，是信心……”这是一段很有意思的自白，我不百分之百赞成这段话，比方说:“诗歌已在谷底明知不景气”我就不太赞同，因为现在诗歌虽在主流文坛和出版商那里不太受待见，但是仍然有广大的爱好者和痴迷的写作群体，这是另话，打住。

    除了这句话，我认为肖敏的这段自白，深得写诗的要义，也是我看重肖敏诗歌价值的理由。肖敏是个中国诗教传统培养出来的诗人，同时也是实践中国诗教精神的诗人，换言之，肖敏不是一个以发表为目的写诗的人，也不是一个以诗歌为工具博取名利的诗人，因此，在当下的诗坛上少见肖敏的作品，在年年的各种“排行榜”选本上也少有肖敏的名字，但他确实是一个诗人，他不新潮，也不先锋，他是那种把诗当成伴侣，把写作融入自己人生的诗人，这就是肖敏所说的“无目的，无利益，无作用，无结果”的非功利的自在写作。这种自在写作的状态也恰如肖敏清晰勾画:“自我感觉良好，随意思想，是兴趣，是记忆，是生活，是信心。”肖敏是个真诗人，尽管他的写作方式传统，但是他把数千年中国诗歌的精神融进了血液，又从笔尖流出，凝成一行行诗句。说他传统，是他真是“私人化”的写作，写的最初动机是“自我感觉良好”有了思想，有了兴趣，洒爽行吟而成，因此，他的诗由内心生发，不追风，不趋时，把握在手的是三个基点:抒情，有写诗的心情自然而成，言志，有了想法随心而为，应和，有了知音应酬唱和。而这些诗作，有新诗，新诗却不追潮流，直抒胸臆;有旧体，旧体多不计平仄，古风竹枝。一切皆自然，足见诗人自信而率性。

    诗人自我感觉良好才能写出诗来，而读者读了后感觉良好，这就叫好诗。当我读到《送父吟》，我就这么想。诗中写道:“你知道自己的尾声已近\却不给我们遗书遗言\我猛然醒悟\生前你说过很多很多\当时我们左耳进右耳出\现在回忆起都是你的遗言\是啊\人生那么多说话的机会\何须要等到临终呢，您是放心的走了……”这是真情流露，又是人生哲理的表达，有真情有发现，自然就是感人的好诗句。好诗从哪里来，当然是好诗人写出来。世上的诗人各色各样，有真性情者为上。读到《祭江》，几行小诗刻画出一个鲜活生动的诗人:“又一本诗集\从朝天门大桥扔下\清风哗啦啦翻过\任诗心落入浪花\长江多一叶诗的小舟\争流于不读诗的船家\那年曾为此笑\如今诗人还在天涯。”都是平白如口语的话，又像白描的速写，情景交融，如过电影，想起此景此诗，心里悄悄地笑，笑痴情人如此多情，让人生又多一风景!人生的风景看得多了，也就叫做有了阅历，有了阅历的人偏偏又爱这人生，也就有了诗的哲思。读完肖敏的《夔门秋色》让我对诗歌更有了信心。尽管人们对诗歌的现状有种种非议，确实在商业化的今天写诗与读诗好像均不合时宜，然而，正因为有许许多多像肖敏这样的诗人把诗歌当成人生伴侣，不离不弃，让生活充满诗意，诗歌因为“无目的，无利益”而“随意思想洒爽行吟”，回归了诗歌本质精神，充满真、善与美的情感和意趣。我以为，所谓好诗在民间，讲的就是这样对人生有意义的诗歌，讲的就是这样对诗歌有真爱的诗人。这就是诗歌永恒的魅力，与生活同在，与人生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