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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7月31日 星期三

    作家访谈

    独眼:写作是为看清笔下人物所想所为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7月31日   18 版)
    《在无尽无序的汪洋里,紧挨着你》,独眼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5月第一版,29.80元
    独眼

        准单身父亲独力抚养早熟又智力超常的儿子,母亲在儿子出生不久即赴美,他们的故事要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男女主角邂逅说起……细腻的人物内心刻画加上生动传神的对话构成了长篇小说《在无尽无序的汪洋里,紧挨着你》的血肉,其中的人物关系、亲情比重和情节开启的年代或多或少有些超出作者独眼的个人经验。

        作家独眼本名叶扬,八零后,生在一个允许小孩看闲书的到处都是书的家庭。妈妈和老师对她爱写东西的习惯鼓励有加。清华大学建筑系毕业后,她供职于一家建筑杂志,从2003年起在水木BBS上写小说,直到被世纪文景的编辑发现,陆续出版《比如,单身》、《胖子》。去年的《通俗爱情》和前不久问世的《在无尽无序的汪洋里,紧挨着你》令她为更多读者和文学中人所知。

        对于家中父辈乃至祖辈那几个在中国现当代教育界、文学界响当当的名字,独眼不愿多谈。家人知道她为报纸写建筑专栏,直到她出书了才发现她也能写小说,这也就有了后来她忐忑地请叔叔叶兆言给《通俗爱情》写序。与若干少年成名、偶像魅力漫出文学范畴的同龄作家相比,独眼的写作一直更随性,题材也更切近现实。 她笔下那些有点才华、情感丰富又怀揣生不逢时之念的年轻人越来越为她的写作印上个人痕迹,他们在工作、爱情、生活、理想中打转,无奈过后再一番自嘲,屡败屡战不死心。她享受那种以文字左右人物命运的感觉,也常会被人物遭遇打动,写《在无尽无序的汪洋里,紧挨着你》时就有好几次眼泪在眼中打转。

        在BBS上贴作品,在微博上发点小牢骚,在豆瓣和字节社上收获读者的电子付费阅读,读者的反馈是随时的,让独眼觉得有写下去的兴致和责任,不过她说自己的写作并不太受读者评论的影响,“写出来,总还是希望有人看。有人看之后,就有人认可有人不认可。那倒不在乎了”。她没想过自己的风格是怎么样的,也不太爱面对面地接受采访,“又不是什么特别畅销的作者,我没什么资格抛头露面”。说起写作姿态的独立性,她表示并非刻意为之,“是我还没有成为圈中人的资格”。她对国内同辈作家不乏关注,偶尔会读读阿乙、朱岳、btr们的小说。近期大爱要算智利大作家波拉尼奥的《地球上最后的夜晚》,“我看外国小说比较多,喜欢看真实感很强、觉得自己能够感同身受的作品”。

        

        读书报:与其说《在无尽无序的汪洋里,紧挨着你》是写亲情,莫不如说在写当代城市里的爱情,当初怎么会写这样一个由八十年代末开始的故事?

        独眼:我是1980年出生的,八十年代末我还是小学生,那时的事影响了普通市民和许多家庭。在看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不能说的历史”到底会给人带来什么变化。苏真雅和戴建华(记者注:书中男女主人公)是两个立场、看问题角度不同的人,这样的人,经历了那些事,会怎么样?我写故事,不是为了向读者展现什么——虽然我很希望有人来看——而是为了让我自己弄清楚,那个情景的某种人会怎么想、怎么做。

        读书报:就如同《通俗爱情》里多是男主人公第一人称叙事一样,《在无尽无序的汪洋里,紧挨着你》用很大笔墨写一位年轻父亲独力抚养一个男孩的故事,这些都在你的个人经验之外,写起来难度大吗?

        独眼:我到现在写的所有故事,主人公的经历跟我的个人经验关系都不是特别密切……我不是那种经历什么就写什么的作者。我正是希望通过写这些故事能有脱离现实却很真切的体验感。

        这个故事里写的父子,远比写谈恋爱有意思也容易。没遇到什么问题,写得很来劲。之所以写父子是我觉得如果没有孩子,以他们的性格,老戴和苏真雅之间就会没有什么联系而各过各的了。孩子是他们之间最重要的羁绊。

        读书报:这本书最初的名字叫《爸啊……》,为什么后来改成这个又长又文艺的名字?

        独眼:起初是觉得《爸啊……》这个名字识别性低吧,世纪文景的编辑团队讨论了几个月,中间我也取了各种文艺不文艺的名字都被否定了。现在这个名字是本书责编在选题报告里的一句话。我想对于出版这部分来说,她们远比我有经验,就接受了她们的建议。

        读书报:你的小说以对话为主,景物描写并不多,仍有强烈的地域色彩,不止人物口中的京片子,还包括对话传达出的对北京这座城市的复杂情感,这或多或少也承载着你对这座城市的感情吧?

        独眼:前面说我不太考虑读者的喜好,所以我不想去写故事必须的内容之外的事,第一人称也限制了我那么做。我不断地在想,我写的那些人会不会突然在讲述的时候特意描述那些。我觉得他们不是会花心思讲那些的人。所以,我也不写。我只想写自认为看上去像真的的情景和对话。不懂方言,怕写不真,只能写成这样了。有人也说我写故事的方式太随意,时间线也不连续,想到哪儿说哪儿。我的自辩是,我觉得人在讲自己经历的时候说话的方式就是这样的,随时补充以前的经历。

        写北京,是因为虽然我去过很多地方,但只在北京生活过。中国变化太大,发展速度太快,我想大概哪儿的人对自己生活的地方感情都挺复杂的。但我不完全是借主人公之口来说我自己的感受,我想的只是我写的那样的人他们可能会有这样的感受。

        读书报:你的专业和现在的主业与文学没什么关系,写小说和写建筑评论都是写作,对你来说,这其中的差别在哪里?

        独眼:都是写,都需要查实很多事。我自己没当作是两件差别很大的事来做,但别人都觉得我写建筑的时候语言死一些,多少还是会端着点儿架子。可能是怕别人不信我吧,建筑上的事更严肃。

        读书报:你对笔下的人物也算是挺心狠的作家,他们大多没有坠到生活的谷底,但也很难遂心愿,这也是你对现实的一种理解吧?

        独眼:嗯。我想除了一部分人真的挣扎生活在社会底层之外,大部分人都有很受煎熬的时期。我写的是这些人身处这个时期的事。每个人都会有那种觉得情感上生活上很受阻的时期。

        读书报:觉不觉得你现在的写作一方面渐渐有自己的风格但也相当类型化,怎么权衡这之间的利弊?

        独眼:还是顺其自然吧。之前我看过一篇黄碧云的文章,里面提到“路越走越窄”。有时候是会这样吧,心里想的主题只有一个,反复写一个主题直到自己觉得这不再是“主题”。写小说对我来说,感受他人的感受、体会他人的想法是最重要的。这可能不会变,也很难变。我几乎只对这一点感兴趣。

        (本报记者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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