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令飞先生,许羡苏女士您熟悉吗,有没有听家人说起过她。因为台湾作家蔡登山在《鲁迅爱过的人》一书中,曾经将许羡苏女士“分配”给鲁迅先生,说她是鲁迅先生的“恋人”。不好意思,这不是八卦,因为鲁迅先生的史学已经被研究得近乎透明了,唯有许羡苏女士是一块模糊的领域。
周令飞:抱歉,我没见过许羡苏女士,如果没证据这事儿就不重要了,钻研它干嘛呢?留下点谜题其实也是挺好的。
赵瑜:鲁迅先生的照片一直保留了一些,除了后期的一些照片比如梁得所拍的,比如沙飞拍的,或者史沫莱特拍的,还有大量的照片摄影者不知道是谁,因为你本人早期曾是职业摄影师,对这个问题有过关注吗?想不想继续关注研究一下。
周令飞:照相馆呀!你仔细看看绝大多数都是照相馆拍的肖像照、集体照。因此都比较呆板,底片感光速度慢,笑容就有限了。有很多照相馆拍的照片配有卡纸,特别是到上海以后的那些,可以查得到出处,没有的就追不到摄影者了。现在太多老照片不知画中人,不知时间地点,就没了生命,因此我一直希望那些知名人士的后代赶快辨认一下注记一下手里的老照片,整理一下祖辈传下来的文献资料,政府文化部门更要出钱出力抢救,这些文化遗产太珍贵了,可比盖剧院展馆重要百倍。
赵瑜:鲁迅先生的遗产大多是“国有企业”,大家都知道的,包括鲁迅全集的版权建国后捐献给人民文学出版社了,以及鲁迅博物馆、鲁迅故居这些通通和海婴先生以及你们这些孙辈的人无关。那么,我想具体地问一下,鲁迅先生除了精神上的遗产之外,鲁迅或者许广平先生给后人具体留下了什么物质的遗留?其实这些也广大读者想知道的,您能说吗?
周令飞:祖父和祖母的遗物还有些许,应该大都是些较私人较生活的。父母都很节俭,什么都收着不肯丢,相信还会有些文物或文献的价值。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我们是同一血脉,相同的DNA,家族的纽带时刻在提醒着我们是他的子孙,有着维护、传承的责任。
赵瑜:鲁迅先生喜欢看电影,尤其是晚年的日记里,多次记录看电影的经历。这应该直接影响了许广平先生的,你有没有记忆,关于小时候奶奶领着你看电影的细节?海婴先生喜欢摄影,不知是不是得益于幼小时的电影熏陶,而你走上摄影的道路是不是与父亲的影响有关?
周令飞:我是祖母带大的,小学年龄时候她曾多次带我到政协礼堂看电影,片名记不住了,苏联的《驯虎记》?国产的《小铃铛》?……父亲喜欢摄影的由头,在他的回忆录里有些描述,兴趣、条件都有关。我学会摄影,甚至暗房技术都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特别是胶卷冲洗技术和照片印放技术。从在旁看,到打下手,再到渐渐能够独立完成,经过了很多年。想起我们夏天关在微弱红光的暗室里,穿着短裤背心几小时的奋战,就像仍在昨天。我觉得兴趣和培养都很重要。
赵瑜:鲁迅先生生前骂过的很多人后来都到了台湾,比如梁实秋、林语堂、苏雪林等,您在台湾生活多年,和这些人的后人有联系没有?还有,鲁迅先生最好的朋友许寿裳的后人,你们交往还多吗?
周令飞:我在台北只见过梁实秋一次,其他人,包括后代几乎都没见过,将来有机会我很愿意会会,聊些零碎的记忆也会很有趣。
赵瑜:您和周作人先生的后人联系多吗?能简单介绍一下周作人先生的后人以及周建人先生后人的情况吗?
周令飞:祖父有两个弟弟,周作人和周建人,人所共知祖父后来和大弟闹翻了不来往,我们和他的后代自然也就没有来往,只是间接的知道现在他们的第二代在家父去年去世后仅存周建人的小女儿周渠一人。此外,我知道第二代曾为了绍兴祖坟的事情有过分歧,不过已在前几年顺利解决相安无事了。总之,血浓于水,一家子毕竟还是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