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主持人倪萍是要对获得施耐庵文学奖的兴化籍作家谷怀做些采访的。
但是,她的话只问了一半:“谷怀是你的……”
谷怀兀自地从她眼前转身,旁若无人地走向发言席,展开了稿子:“尊敬的各位……”
倪萍只好打趣地自嘲,在作家面前,主持人只是个摆设。
而顾坚的上台,则是霸气十足的姿态,手插在裤兜里,斜着身子,歪着脑袋,满脸的不服气。难怪倪萍半嗔还笑:“你这样谁敢上来给你颁奖啊?”
无论谷怀骨子里的憨朴,还是顾坚偶尔流露的痞气,他们对于文学的追求一样质朴、纯洁,他们对于故乡这方水土的热爱,一样深情。
顾坚:我差不多也是个武林中人
《青果》基本是顾坚本人经历的复制。他把自己所熟悉的社会底层人群的经历以长篇小说的形式描摹和表达出来,既形成了文学作品,也反映了当代中国青年的发展史。
2006年,顾坚因《元红》的畅销接受本报记者采访,那时候他还是位服装批零商;5年之后,他推出第二部长篇《青果》,成为首届施耐庵文学奖的获奖者。因为熟稔,采访直接率性,先问顾坚:身上的“匪气”从何而来?
“在我几十年成长的岁月里,经受过生活的种种挫折、轻慢甚至侮辱,让我的身体和心灵伤痕累累,但我从没有屈服过,而是不断地抗争,让抗争成为性格和习惯,最终在外表和气质上形成了一种‘匪气’。”他说,匪气有时候并非贬义,他的强悍是对生活疼痛的自然反应。
顾坚9岁就阅读了《水浒传》。在他的心目中,施耐庵在生活中定是个大英雄,是个武林高手和武术理论家,否则他写不了《水浒传》。“我差不多也是个武林中人,我的小说里无一例外的都有打斗情节设计,以至成了偏好。”
他甚至曾一个人摸到施耐庵坟墓上痛哭。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麦收季节,天上浮云不走,地上麻雀群飞,远处有村妇收割的歌声。他搂住坟头痛哭……“现在想来,大概是一种心心相印的江湖情绪。”
其实,顾坚性格的质地是抒情缠绵的,他毕竟是水乡的儿子。有时候无比强悍,有时候极其温柔。这一点体现在他的作品里,既粗犷又细腻,抒情而婉约,作品的基调常常是忧伤的。忧伤得让人沉静,让人产生美和理想。
“我要向世人呈现一片迷人的苏北里下河天空——我做得到。”他自信地说。
然而实际上,顾坚眼前的写作状态,似乎并不如《元红》那么自然顺畅。因为《元红》的写作完全是在网上倾诉,不考虑或不知道是否能够出版,反而写得痛快淋漓;到了《青果》和正在创作中的《黄花》,却因为有了虚名而有了心理负担,总想越写越好,反而比当初拘谨了不少。“但写作态势仍然是丰沛的,因为我的身体和精神有足够的支持。”顾坚说,写作的前行往往依赖于自己的摸索,有废稿,常返工,但总在一点一点地进步。
谷怀:水韵文化造就《南瓜花》
谷怀的人生有三个奋斗目标:一是入党,二是上大学,三是做作家。
谷怀的创作始于高中时期,后来参军,退伍回来后考上大学,读了不少书,拓宽了文学视野,也提升了创作热情。进入80年代以后,他孜孜以求的创作才有所收获,开始在地方报刊发表一些小说、散文作品,并陆续出版散文集《青青黄豆荚》、小说集《日月之梦》、《水流千转》(中篇小说集《梅花三弄》待出版)。
他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写本地的,尤其以故乡为主。《南瓜花》中悲而不伤、哀而不怜的情绪,同样来自兴化的水韵文化。谷怀及其作品中思想、情感、理智、品质,无不留有水的印记。他说,水是阴柔的,既有美的一面,也有弱的一面,还有暴烈的一面。连他的性格也受水的影响,具有水的特性了。但是在创作观念上,谷怀又是保守的,坚守和继承着传统的现实主义,对西方现代的东西还不能自觉汲取。“我也意识到,要突破自己,就必须学习借鉴别人的东西。但在这方面我常觉得力不从心。”目前,他还在实施另一个写作计划——借前年出生的孙女之名,写《女娃日记》。
身为兴化市作协主席,谷怀经过近十年的奋斗,有声有色地经营着 “五个一”:一份《楚风》杂志、一份《楚风月报》、一个网站《中国乡土文学论坛》、一个小作家培训班、一个文学沙龙。他甚至一直把办好小作家培训班作为写一部优秀的长篇小说来看待。他说,兴化文学的未来就不会寂寞了。20年以后,30年以后,兴化文学将会出现蔚然大观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