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的“80后”

    米米七月，一个1986年出生的湖南土家族女孩。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因书名《他们叫我小婊子》引起非议，后改名《他们叫我小妖精》出版，被查禁。之后又出版长篇小说《小手河》，受到格非、虹影、王跃文等作家的好评。

    她的长篇小说《肆爱》是“80后”写作的一个新样本。我们知道，“80后”作家基本以大都市的群体为主，他们关注更多的是都市经验和其中渗透的时尚气味，且欣然接受商业规则的牵制。所以，“80后”这个概念几乎与都市族等同，与乡村甚至小镇绝缘，殊不知，小镇上也是有“80后”。

    《肆爱》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新领域——南方小镇以及小镇里的“80后”生活。全球化之后，城市越来越趋向雷同，大都市与小城镇的物质生活几乎一体化，信息、网络更是无孔不入地扩张着人们的空间和视野。而在这种浮华的表象之下，小镇新一代人独特的内心世界，却被我们忽略和遗忘。米米七月的小说关注的正是这一群体——80后，乃至90后的年轻人在青春期，所表现的原始的野性的躁动的情感和心理。他们处于早熟与懵懂之间，在爱情和背叛之中游移。他们需要金钱，但更需要这个世界向他们报以善意的微笑。他们是小镇中的异类。这种格格不入与父母辈们的相对保守形成了不仅是两代人的差异，也是两种世界的冲撞。所以他们面临的矛盾或许比都市的“80后”更为激烈，也更水火不容。

    看了米米七月的小说，我发现小镇里的“80后”尤其可爱。他们还没有像都市的“80后”那样被完全模式化、雷同化、商业化，他们还有本色的东西，即使他们的尖刻、愤闷、无聊和放纵也是出自本能，透明而直接，很少掺杂都市的虚荣与世故的尘滓。我喜欢作者这样的表述：“生活就是这样，不一定才大气粗，不一定可歌可泣，冷暖自如，只要不攀比，就没有高下没有贵贱，照样幸福得要死。我所向往的日常生活，应该是街头巷尾的、打情骂俏的，简单、粗暴、混乱，有些下流、不失血色，有些身怀绝技，像个缤纷的流浪马戏团。”（见《自序：每条裙子都沦为睡衣》）这是她写《小手河》时期的感受，在《肆爱》里它得到了更加淋漓尽致的宣泄。

    读完米米的小说，我感觉在整个中国快速的城市化进程中，都市与乡村的间隔地带，以及这个地带人的生活状态应该成为文学写作的一个新领域。作为小说的乡村我们已经无法超越，作为小说的都市已经或正在被无数年轻作家（包括80后）抢占瓜分，而小镇以及都市的边缘还有令我们陌生和忽视的最新鲜的故事。从这个角度看，我觉得米米的小说，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新经验，即我们近来谈论最多的所谓“中国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