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政变小说获西班牙国家叙事奖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西班牙作家哈维尔·塞尔卡斯（Javier Cercas）以描写该国从佛朗哥独裁时代向民主阶段过渡之决定性时刻的小说《一个时刻的详解》（Anatomia de un instante），上周获得了西班牙国家叙事奖（Premio Nacional de Narrativa）。

    23-F：民主夜惊魂

    塞尔卡斯在得知获奖后告诉埃菲社，他力求忠于历史事实，“对一切事，无论好坏，皆不掩藏”。

    小说所写的特定时刻，乃1981年2月23日，在西班牙以“2·23”（23-F）而人所共知。

    “2·23就像美国的肯尼迪遇刺。”塞尔卡斯说，“置身其间，仿佛身陷蜂巢，与西班牙历史上的众多真实人物、种种超自然的事件共处一地。”

    1975年11月20日，佛朗哥将军死去。胡安·卡洛斯国王登基后，开始扶助国家由独裁体制向民主阶段过渡，并于1978年颁行新宪法。此前一年，阿道弗·苏亚雷斯在西班牙41年来的首次自由选举中获胜，成为后佛朗哥时代首位民选政府首脑，但因处理危机失措，而于1981年1月25日提出内阁总辞。

    2月23日傍晚，议会下院开始就选举卡尔沃·索特洛为新首相表决，尚在进行中时，约200名国民卫队军官手持冲锋枪，冲入下院，为首的安东尼奥·托赫罗中校登上讲台，挥舞着手枪，宣布政变。

    在场的一位摄影师几乎全程记录了最初半小时的政变实况。但见堂内几乎所有议员皆因恐惧，或趴到地上，或倒伏椅后，仅有三人傲然直面：其一为看守国访大臣古铁雷斯·梅利亚多，他站起来，命令托赫罗立正归队；第二人为看守首相阿道弗·苏亚雷斯，他正襟端坐，没有趴下；第三人乃共产党领袖圣地亚哥·卡里略，他不仅坐着，而且平静地点了根烟，手都未抖，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古铁雷斯·梅利亚多和阿道弗·苏亚雷斯再令叛军放下武器，反遭辱骂。叛军越骂越气，竟然集体开枪，冲锋枪子弹横飞如疾矢，射向天花板。枪林弹雨，硝烟弥漫之际，阿道弗·苏亚雷斯依旧不趴下。

    僵持中，第三军区在巴伦西亚举事，宣布紧急状态，坦克开上大街，同时通电全国，呼吁各地俱反。民主成果极近毁于一旦。然晚9时，没被抓为人质的政府各部副臣宣布组成临时政府，奉胡安·卡洛斯国王马首是瞻。国王拒绝支持政变，加泰罗尼亚自治大区政府主席亦发表讲话，呼吁和平。下院内的政变分子预感大势将去，遂与在押重臣展开紧张谈判。24日凌晨1时14分，国王全副戎装，以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的身份现身电视屏幕，明确声明反对政变，保卫宪法。这一讲话起了决定性作用。晨5时，叛乱的第三军区司令宣布不玩了，立遭逮捕。托赫罗中校在下院挺到正午，读过新出版的《国家报》后，知事已流产，万念俱灰，走出议会大楼，亦当场被捕。第三军区司令和托中校事后皆被判30年监禁。

    2·23政变在西班牙迈向民主的进程中，堪称一夜惊魂，其间充满了戏剧性情节，写成小说，想必也大有可读之处。

    内战秘辛

    塞尔卡斯2001年的小说前作《萨拉米士兵》（Soldados de Salamina）亦曾述及西班牙近代史上的真实事件，讲述1939年，内战结束前夕，50位佛朗哥分子即将交由共和国行刑队处死，作家和长枪党创始人拉斐尔·桑切斯·马扎斯亦在其中。行刑开始，机枪扫射，桑切斯·马扎斯逃入森林，搜索过程中，一个士兵发现其藏身之地，四目相对，千钧一发，桑切斯·马扎斯自感难逃一死，士兵却无言地转身离去。法西斯逃犯就这样奇迹般地捡回性命，这段经历日后成了佛朗哥西班牙的传奇，他被奉为英雄，做了佛将军首届政府的部长，而那个士兵消失在了历史深处。60年后，塞尔卡斯开始多方追寻这段历史，在他的眼里，转身离去的士兵才是那段血腥历史上的真英雄。

    《萨拉米士兵》已被搬上银幕，此书英译本亦在英国赢得了2004年“独立报外国小说奖”。

    哈维尔·塞尔卡斯生于1962年，现任赫罗纳大学西班牙语文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