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自画像第一人

    德国画家阿尔布雷特·丢勒（1471-1528）被认为是西方自画像第一人，比达·芬奇晚年的自画像早了几十年，比以自画像闻名的伦勃朗早了一百多年。一生中画下如此多幅自画像的画家，丢勒之前还未有过，这在当时的社会文化中也是奇特之事。

    他存世的各种材质的自画像大约10幅左右，13岁的那幅素描就已技艺惊艳。22岁的自画像中，他戴着布满流苏的红帽子，身穿紧身睡袍，形象有点女性化，手里拿着一棵代表爱情的刺芹，一般被认为是丢勒的订婚肖像。到了他26岁的自画像中，丢勒衣装相当浮华时髦，小波浪发卷长发披肩，画家精细勾勒了衣服的蕾丝花边，象征高贵地位的羊皮白手套，让他俨然已是中上层阶级的成功人士。

    3年后的1500年，诞生了丢勒最经典的一幅自画像。最醒目的就是构图角度，肖像画通常是画3/4侧面，因为当时的画家觉得这样才更有三维立体的感觉，丢勒却正面直面观者，这往往是耶稣圣像才会使用的角度。耶稣通常会摆出的赐福手势，是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合并，向上伸出。丢勒的动作很相似，只不过手指假装按住衣领的富贵绒毛，把观者视线引到人物的眼与手。全黑的底色，使得人物形象很突出，占位呈正三角形——后世有学者破解了丢勒隐藏的几何学密码，他的脸孔与身体的角度实则精密计算过，是一个又一个三角形、方形和圆形的完美重叠相交。丢勒忍不住将自己等同于耶稣，当时就有人指责他渎神。这种爆棚的自信心，反映了他作为一位艺术家强烈的自我意识。文艺复兴深深关注“人”的角色和地位，艺术上的成就，使得艺术家们相信，视觉艺术成为表达想法的新工具。艺术家不再只是匠人，而是在虚空中创造美，就如同神创世界一样。

    丢勒的“自恋”随处可见，他常将自己的相貌融入大幅画作的背景里。《亚当与夏娃》中，他让亚当手里拿着用拉丁文写着自己名字的木板；《玫瑰圣母的祭拜》中，圣经人物都悬浮在天上，右下角画着一个小小的丢勒，拿着一张纸，得意地题写着自己只用了5个月完成这幅画。大约从1495年开始，丢勒首创了一种签名方式，用姓名首字母A和D的花押字体拼成一个符号，后来几乎成为他的画作商标。

    （《国家人文历史》2019年第2期 黄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