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妹妹”的往事

    《1987，我们的红楼梦》一书是87版电视剧《红楼梦》开播30周年纪念活动官方图书。贾宝玉饰演者欧阳奋强采访大部分剧组成员，请他们讲述自己与“红楼梦”的缘分，并说服他们拿出了压箱底的旧剧照、旧手稿，获得了本书最真实、最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欧阳奋强

    我和陈晓旭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去香山的路上。

    傍晚，我和演贾琏的高亮从山下回山上的住地，远远看见了一个苗条、瘦弱、气质不凡的女孩子。高亮给我们介绍：“这是欧阳奋强，宝玉。这是陈晓旭，演黛玉的。”我和陈晓旭互相点点头，这就算是认识了。

    进组之后，我的片段总是被表演否定，自己心里也说不出那种难受的滋味，还把陈晓旭拖累了。

    在回去的路上，晓旭主动对我说：“人物分析得怎样了？”“我正在写。”我不敢看晓旭，看着别处回答她。这不对啊，她是林妹妹，我怎么说话不看她呢？我意识到了这点，便回头看着晓旭：“你快写完了吧？”

    “我已经写完了，因为我对林黛玉太熟悉了。”

    “我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就是不喜欢林黛玉。”

    “为什么？”陈晓旭睁大了眼睛，好像我说我不喜欢林黛玉就像不喜欢她一样。这就是宝玉和黛玉有时闹别扭的感觉，我心里一丝喜悦袭上来。我希望继续强化这种感觉。于是说出了我的实话，不管她高不高兴：“太小心眼了，宝玉真的娶了她，神经受不了！”

    听见我这么一说，她发火了：“你根本就欣赏不了她的美，你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你认为你那个宝玉可爱？他到处留情，是个须眉浊物，泛爱主义者。黛玉怎么会爱上他！”

    陈晓旭的一阵狂轰滥炸，把我打击得无语，只好眨巴眼睛说：“好厉害呀！”对，这也是宝玉对林妹妹的心理。

    人物的内心感觉找到了，可是要放开来演，还要一个过程。

    导演组和其他人看了我的片段，说我演的宝玉像个小警察，老成、呆板、不活泛；王扶林导演给我下了任务：淘气，剧组里任何人我都可以使坏。后来，剧组里很多人都遭了秧。我玩得有些过头了，把目标转向了陈晓旭。

    有天上午，看见晓旭在阅览室看书，我写好一封信，让人捎给她，信里写道：

    陈晓旭同志：

    “我们珠影厂最近欲招一批青年演员，看到报纸上宣传过您，我们想与您见面谈一次。明天下午一时请您在山下等候，我们届时前往，我们住在北影招待所。”

    落款是珠影艺术室王东和。

    陈晓旭拿着那封信有些莫名其妙、不太相信的样子。盯着信看了一会儿，她就把信放在桌子上继续看书。两天了，她都没有动静，我沉不住气了，在走廊遇见陈晓旭，问她，“你没有出去啊？”“没有啊！”

    真的太失望了，怎么就骗不了她呢？唉，打道回府，继续想招。刚转身，陈晓旭大喝一声，“站住！王东和！我不知道你欧阳还有这个笔名哪！”

    我笑起来，大笑，我太有成就感了。

    她鼻子“哼”了一声，怕我再使什么招祸害她，转身跑到王导那里告状：“欧阳在这两天充分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和恶魔本性，不能让他继续为非作歹、坑害百姓了，他如今不像警察了，已经是十恶不赦的恶棍了！”

    王导听了陈晓旭的话哈哈大笑，终于认可和验收了我的作业，我也终于找到了宝玉的感觉。

    （《1987，我们的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