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4月,上海一千多名中学生踏上了前往北大荒边境地区农村插队落户的“征途”。上海市复兴中学69届的张亮和其他15名同学赴黑龙江省爱辉县插队落户。本文记录他对中苏边境插队生活的一些点滴记忆。
捞木头
捞木头是我们依江而居的知青们最开心、最刺激的事了。
苏联西伯利亚有大片的森林,是木材大国,阿穆尔州有一个储木场靠近黑龙江边,每年5月江面开冻后不久,涨起的江潮会把储木场的圆木冲带一些顺江漂下来。
因为是界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仅在主航道中心线我方一侧捞,个别胆大的也越线去捞,当然会受到有关部门的警告。当地农民一般捞起木头后,就地卖给准备造房子的人,像大电线杆子那样的可卖到三四十块钱。
当年在城关三队下乡的知青告诉我,他们下江捞木头时还带上一捆手榴弹,以防苏军炮艇的骚扰。他说那时真的是玩命哟!
我们上海知青捞起的木头,全部用来盖知青的集体宿舍了,没有私下出卖后个人得钱的。捞木头起劲,特别是在好多女生的目光下,显示水中身手,也是动力之一。
睡午觉
爱辉边防站紧挨着我们的村子,部队干部的家属宿舍就建在我们的村子里,挨着我们知青新造的宿舍边。
边防站自己养猪,主食与我们不同,是部队的上级后勤部门统一从吉林、辽宁调来的军粮高粱米,因为我们这里是不种高粱的。我们为了图个新鲜,有时用玉米换部队的高粱米,反正都是粗粮,大家不吃亏,这也说明我们与边防站的关系是非常融洽的。
有关边防站,最令我难忘的是“睡午觉”。部队再苦再累,却有一个好处,就是每天可以睡午觉!部队有严格的作息制度,特别是每天十二点至下午两点半睡午觉,整个营房静悄悄的,除了站岗的以外见不到一个人。
睡午觉把我羡慕得不轻,我自懂事起,根本不知道睡午觉是什么滋味,到农村后,每天日晒雨淋,不停劳作,就是在田里午饭后稍事休息也是在烈日下,在滚烫的泥土地上眯上个十分钟二十分钟,当时我梦想,如果我能在赤日炎炎之际躲进凉快的室内,在床上睡个午觉,是多么幸福啊!
有特务
有一次,我们沿黑龙江巡逻,哎,竟然发现有苏联近期的报纸,还有一些苏联特有的黑面包的碎片,显然某个晚上苏联有人曾经越过境来。
两国之间一条宽不足千米之江,半年流水,半年冰封,过来过去太容易了。而屯子和屯子间均有十八里的空白地带,是无人居住区,确实难以防守。
为此,边防部队在这些地带设置了一些固定哨、巡逻哨,增加了巡逻用的吉普车。再后来,边防部队又配备了军犬,一条大狼狗,它有自己住的小木屋,它的食物均是罐头食品,每天的伙食标准比战士还高,听说是沈阳军区军犬学校毕业的,价值一千多元,顶上几头牛的价钱了。
家畜越境
黑龙江是界江,当时敌对双方十分敏感,故平时任何人员、车辆均不得近前,更何况到冰冻的江边上了。可是动物可不理你那一套,农民们或生产队的马、猪等腿脚快的动物会钻个空子,脱离棚圈越江而去。
苏联方面对此也会会晤我方,让领回动物。但以前我们上过当,苏联有关部门“小儿科”得要命,他们竟然把要送返的动物先给注射传染病病毒,一旦这些动物被遣送回到我方,立即会引起我方动物的大面积死亡。
所以后来我有关方面规定,凡是从苏联被遣返的动物,一律在村外荒滩就地毁灭(处死)。
(《从黑土地走来》学林出版社 张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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