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画心语】
无论油画还是水彩,西方绘画大多讲究以色块的明暗、冷暖变化表现物体,色彩的堆叠既是光感也是体积。而中国画作画时,往往是先勾勒轮廓外形再上色。色彩在中国古代绘画中,并不担负主要的造型任务,形主要靠线条来支撑。
“一张画中,只有线是统帅,是首要的,像建筑中的钢架。没有线,墨色、颜色都是零散的、松垮的。”卢沉在《卢沉论水墨画》中如是说。这个以素描为基本功的画家却非常重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吸收,而且一直坚持对于笔墨线条的探研,线之于中国画的重要性由他的论述中可见一斑。
线,本是虚构的,物体的边沿、结构的转折处由于空间的变化和观察角度的改变会造成不同的轮廓效果。即使是棱角分明的立方体,其边线也是由于两个立面的明暗差别造成。画线不是客观真实的再现,这就为艺术家的创作提供了发挥的空间。
“每当提笔都要考虑如何用笔,这个线怎么勾,勾成什么样的线,勾成方的还是圆的,粗的还是细的,有弹性的还是直的,要根据画家的考虑、感受和艺术理想进行选择。”卢沉认为,一条线的塑造是用笔力道和运笔快慢相辅相成的结果,快和慢、轻和重都能造成不同的艺术效果。重而慢的线充满顿感,笔的阻力能造就线的味道。轻而快的线给人放松、飘逸之感,适合作为长线连接物体的各个转折部位。率性的线往往是技巧的流露,而拙笨的线往往是人的情感的流露,笔永远不能走得比脑子还快。如李可染所说:“用笔要锤炼,百炼成钢,方有弹性和力感。”
锥形、尖头、富于弹性用兽毫制成的毛笔,长处之一就是适于画线。卢沉的线追求用笔毛、涩,沉着入纸。线和纸的关系像是有许多只脚抓着纸,有一种涩、沙的感觉,每一根线从头到尾的力量都要贯穿,这样即使形不准也是一条具体的线。
书法与画法的关系历来密切,书画同源,书法入画,线描自然也受到书法的影响。圆线像篆书,方线像富有粗细变化的隶书、楷书,而笔势飞动的兰叶描就是行草。卢沉认为,讲究书法趣味的线描是通过具体形象来表达某种意义的,因此研究线条必须结合形象。在对衣纹间的相互顾盼、联系的处理中,卢沉大量运用长线条,走线时注意虚实对比,紧贴结构的线,如肩、肘等,行笔慢而结实,离开结构则松动随意。节奏的缓急对比也可以让观者的视线有所集中或放松。
总之,创作的过程不仅需要眼手的配合,更需要心智的参与和灵感的触发。面对实物,画家的任务不是模仿,而是创造。造型就是创造形式,画家唯一的任务就是创造有审美价值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