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景总须横侧看:厉以宁散文集》一书,初版由北京大学出版社于2003年出版,至今已有10年。初版中收集了我自1983年至2003年这20年内所写的海外见闻和观感,一共42篇文章。其实,在1983年至2003年期间,我写下的海外见闻和观感远不止42篇,2003年以后至今,我又增写了一些文章。这样,在本书增订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时,我就把最近这30年所写的海外见闻和观感一共110篇,汇编在一起,仍以《山景总须横侧看:厉以宁散文集》为书名,奉献给读者。
本书的初版中还有三篇与北京大学有关的文章作为附录,它们是:为纪念北京大学成立90周年而写的《共同的心愿》,为纪念北京大学成立100周年而写的《一代新潮接旧潮》,以及为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建院而写的《决不辜负社会对我们的信任》。在这次《山景总须横侧看:厉以宁散文集(增订版)》出版之时,我把初版中作为附录而刊载的与北京大学有关的三篇文章仍然保留下来。北京大学是我的母校,也是我长期工作的单位。我1951年考入北京大学经济系,1955年毕业,留校工作至今(2013年)。从1951年算起,到2013年,已经62年了。我的四分之三人生是在北京大学度过的。把这三篇文章保留在本书中,是有纪念意义的。
我的专业是经济学理论和经济史。我在北京大学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开设的课程很多,主要是经济学理论和经济史。因此,在《山景总须横侧看:厉以宁散文集》初版于2003年出版之时,有些学生对我说:“想不到读这本散文集还能学习到不少有关经济学理论和经济史的知识,而且不像读纯经济学书籍和纯经济史书籍时那样死板,那样枯燥。”我听了他们的感想后,只得对他们说:“真是如此吗?那就谢天谢地了。”我不可能做得那么好。写散文之类的文章,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贵自知之明。正如我写诗填词那样,我只能说那些都是业余之作,诗以明志,词以抒情。至于应酬之作、奉命之作,我从来都避而远之。如果说这本散文集还能给读者以启迪,并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学到一些经济学和经济史知识,首先要感谢广大读者,因为他们要有耐心,才会把这本书读完。
在这里,我不禁想起了2000年游浙江桐庐子陵台和2011年3月游湖北秭归屈原祠所写的两首诗词。
鹧鸪天
浙江桐庐子陵台(2000年)
雁有归思水有情,富春江下钓鱼亭。山乡退隐轻功利,著述潜心不为名。
尘世俗,史书清,一生难得自知明。游人笑议分湖客,怎比前朝严子陵。
词中,严子陵,名光,东汉人,曾与刘秀同学。刘秀即位后,严子陵归隐于富春江畔。分湖客,指柳亚子。柳亚子,江苏吴江人,分湖在吴江境内。柳亚子诗《感事呈毛主席》中有“安得南征驰捷报, 分湖便是子陵滩”之句。柳亚子甚至还想得到颐和园,他呈诗毛主席:“倘遣名园长属我,躬耕原不恋吴江”。因此,我在词中有“一生难得自知明”的感叹。
七绝
湖北秭归屈原祠(2011年)
虚名浮誉终难辞,身后是非谁得知?三闾从无媚世作,先生愧对屈原祠。
屈原,湖北秭归人,曾任楚国三闾大夫,后于汨罗投江自尽。秭归“屈原祠”三字,为郭沫若题写。郭沫若晚年多媚上之作,遭学术界嘲笑。所以我在诗中用了“先生愧对屈原祠”一句。一个人可以沉默无语,可以搁笔不写,何必去写媚上、媚俗、媚世的文章呢?
收在这本集子中的文章,岂是闲吟风与月?知我者,定能从字里行间了解我的思想,我的爱憎,我的感受,我的期望。时光纵已流逝,但岁月留下的痕迹却是再也抹不掉的。收在这本集子中的各篇文章,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的一部分。只要对人生有所解悟,任何回忆都不会引起伤感,即使是伤感时光流逝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