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男士们喜爱伏特加酒,这几乎尽人皆知。对个中原因,有多种解释,其中比较有说服力的是:俄国幅员广阔(1700多万平方公里),且地多处寒带、亚寒带,冬天天寒地冻,延续的时间又长,人们只好用酒御寒,有人说“此乃国情”。千百年下来,便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俄罗斯酒文化”。
在俄语中,并无汉语“酒”这样一个通称。“伏特加”在俄语叫ВОДКА,对其解释有多种,一般认为,出自ВОДА(水)之小称,是“水之精”的意思。伏特加是一种40度烈性酒,这个度数为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的发明者)所定,据说他经过反复实验证明,这个度数的伏特加口感最佳。
俄罗斯人喜饮冰镇过的伏特加,冬天也是如此。一位俄罗斯朋友应询告诉我:“冰镇过的伏特加,宛如冰块融于口中,又即刻化作火焰。”
俄罗斯人饮酒一般用六七钱的杯子喝,不过,用玻璃杯灌的,也不算罕见。喝第一杯时,他们喜欢一口见底。在公众场合喝,俄罗斯人很诚实,鲜见耍滑之辈。以水代酒乃下策,一被识破,就会遭众人痛斥,被打入“不是爷们儿”的另册。
俄罗斯人喜欢聚饮,也不乏独酌者。他们喝酒的场合很多,不限于公、私酒席。下酒菜不拘,一两只“穿礼服的(指带皮的)”烤土豆,一两根自制的酸黄瓜,伴起酒来也有滋有味的。记得果戈理在《死魂灵》里写过一个穷人,他蜷缩在小酒馆的一个角落里,手握一瓶劣质伏特加干喝,时不时用两只油腻腻的袖子,轮流抹一抹干巴巴的嘴唇,眯着两粒眼珠子,作闻到肉味之状。
俄罗斯人喜冬钓(亦称“冰下钓”),但必须有一种“物件儿”作陪。有一次,前苏联外交部组织使节冬钓。因为天黑得早,使节们在下午三四点钟都纷纷收兵了,但几个陪去的俄罗斯人却按兵不动,其中一位对我说:“谁不‘战’到天亮,谁就不是俄罗斯爷们儿!”我问他:“不怕冻死啊?”他拍拍皮大衣和大皮帽后,笑嘻嘻地说:“冻不死的!”随即从提兜里摸出两瓶伏特加,对着我挤了挤眼说:“有这个宝贝镇着呢!”
在正式场合(包括婚宴、寿宴),俄罗斯人喝酒是有“度”的。我参加过上百次大宴小请,从未见过醉后失态的。俄罗斯男士们的“失态之饮”,大多发生在久别重逢的亲友聚会、在小饭馆的借酒浇愁、“哥儿们”在一起“撮一顿”等场合。
在俄宴上,有劝酒的,但很斯文,从不为难不善饮之人,灌酒则被认为是很不道德的。
在宴席上,主人一般三言两语,讲几句祝愿或吉利的话。有一名叫“列别德”的俄国将军,在1996年俄总统竞选中,曾想与叶利钦、久加诺夫争一高低。他的“经典”祝酒词特别干脆利落,“就像士兵上操时的口令”:“为大伙儿,也为我!别的人,见鬼去吧!”“(对着坐在对面的一名俄罗斯油气大亨)为你,为我,也为咱们俄罗斯的(天然)气!”席间,客人可以祝酒,站着、坐着说都行,大多也是三言两语,不祝酒也不算失礼。
西方酒在俄罗斯所受的欢迎度不是太大。在“欧化”的私家晚宴后,当宾主坐下来喝茶或咖啡聊天时,常见服务生端上装在“大肚子”酒杯的白兰地,量很少,只高出杯底一小点儿。宾主拿起酒杯轻轻地摇动,静静地等候酒香往外溢,等闻出酒香后,人们才就着茶几上的小甜点、干果或巧克力,慢悠悠地品,嘴里时不时地称爽。
俄罗斯人并不爱喝茅台、五粮液,说曲酒那股子味儿受不了。他们有时当着中国人的面说几句好听的话,那只不过是给点面子,千万别当真!看来,北京二锅头这类非曲酒,才比较对他们的胃口。
在十月革命之前,俄罗斯一共有27个最高执政官,论海量,当首推16世纪的伊凡雷帝。他先当大公,后改称沙皇,俄罗斯大画家列宾的名画《伊凡杀子》,让许多人认识了他。此人原本叫“伊凡四世”,但因性情暴躁,杀人如麻,被人称作“雷帝”。他特别喜爱吃喝,常设豪宴招待王公大臣,有一次被邀者竟达7000之众,个个喝伏特加如喝凉水。雷帝更是一大杯一大杯地干,每次都一口见底,惊得在场的王公大臣们面面相觑。结果,这位沙皇醉得一连三天都没能上朝。
斯大林不喜欢伏特加酒,只喝格鲁吉亚的葡萄酒“半干红”,吃鱼时则配上“半干白”喝,而且每次只“钦定”两种:“哈万奇卡拉”和“吉兹马拉乌里”。
叶利钦喜饮之物几乎尽人皆知,乃俄罗斯国酒伏特加,关于此人“豪饮”的轶事很多,不过大部分是“民间创作”。2000年元旦一过,这位俄罗斯首任总统刚刚退位,就到耶路撒冷参加该城的庆祝活动。当有记者问他的“伏特加情结”时,他说:“这个小马达(指心脏)不行了,那个‘小水’(指伏特加酒)不怎么敢碰了!”当记者问是否大夫不让碰时,叶利钦笑嘻嘻地说:“我可不理他们,是塔吉扬娜(他的女儿),她盯得紧啊!”
叶利钦曾三次参加江泽民主席的国宴,对于茅台酒,很难说他喜不喜欢。有一次,江主席把茅台酒作为国礼送给了叶利钦,他收到后,特地让俄罗斯外交部来函致谢,讲了一些客套的话。又有一次,在国宴主桌旁,叶利钦没有看到茅台酒瓶,便问江主席:怎么没有见到那个“小水”?原来不久前,他的心脏病又犯了一次,医生劝他禁酒。他的夫人一听就急了,像下命令那样问道:医生怎么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