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志愿的利弊得失

    “六月考学生，七月考家长。”每年七八月份，都是各高校录取新生的季节，多数在高校工作较久的教师和干部，以往都会接到亲友交代帮忙其子女在录取中得到关照的请托。近些年多数省份实行平行志愿之后，基本上是分数优先，很少出现高分落榜者。有交代没交代，结果基本上一样，还是以分数论英雄。

    平行志愿按“分数优先、遵循志愿”的原则进行投档录取，改变了过去志愿优先的投档录取办法。过去只有一个第一志愿，一旦未录取，可能在同一档次的高校也都不取第二志愿者。而平行志愿相当于有了几个第一志愿，让单选变多选。实行平行志愿的录取模式，高校调档比例也有所调整，多数高校选择按照省份招生计划的100%投档，以免出现退档后考生没有着落的情况。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上了某校投档线并被投档到该校，身体符合相关专业招生规定且服从调剂，就不会面临被退档的危险。

    实行平行志愿投档模式有其好处，一是有效降低了考生志愿填报风险，很好地解决了考生高分落榜问题，维护了高分和中等分数考生利益，在相当程度上保证了公平。二是较少出现让高校头疼的招生“大小年”现象，志愿匹配率和满意度大为增加。三是高校减少了录取工作量和一些麻烦。为了减少矛盾，前几年就有不少高校已将1：1.2的投档比例自主降低到1：1.1或者1：1.05，甚至也有高校为了省事，将比例定为1：1。

    当然，最大的好处，是解决了考生填报志愿中的博弈，考生不再因信息不对称而吃亏，对弱势家庭的子女有利，而社会资本雄厚的考生家长却无法利用关系进行活动。过去在进入1：1.2的投档分数线后，能够被高校录取的低分考生，通常都是家长有交代请托的，较低分数段被淘汰的往往是没有什么社会资本的农村考生或城镇弱势家庭的考生。现在实行平行志愿，真正做到了“阳光招生”。

    但是，平行志愿的弊端也很明显，其一是许多高水平大学的部分专业很少有第一志愿考生，甚至冷门专业都是调剂过来的考生，专业思想很成问题。有一种说法：“本科选学校，硕士选专业，博士选导师”，于是许多人认为，本科最重要的是考上一所高水平大学，从而导致部分学生在自己不喜欢的学科专业，学习动力不足。其二是生源单一化，分数扁平化，原来一些大学能录取到部分分数比较高的考生，这些考生在大学中表现相对突出，不仅对这些大学有利，实际上也为这些考生提供了较大的发展空间。实行平行志愿，学生的程度比较整齐划一，降低了学生群体的多样性。其三便是“分数至上主义”，实行平行志愿的录取办法，进入中国高考历史上最重视分数的时期。高等学校基本上没有了什么招生自主权，招生办变成了“接生办”。

    从理论上说，实行平行志愿是公平压倒一切，具体量化为分数压倒一切，这与“素质教育”的改革方向背道而驰。许多学者都觉得平行志愿问题很大，但对农村考生或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的考生而言，以分数决定录取确实比较能保障他们的权益。将来要实行“综合评价、多元录取”，降低分数在录取中的比重，也许有利于改变“分数至上”的状况，但要注意保证录取的公平和公正，避免金钱和权力对招生录取的干扰，防止“多元录取”变成“多钱录取”或“多权录取”，防止孩子的才学考试竞争蜕变为家长的关系能量竞争。

    （作者系国家教育考试指导委员会委员、厦门大学考试研究中心主任、长江学者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