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前景广阔的交叉学科——环境考古学

    环境考古学是在复原古代人类生存环境的基础上，探讨古代人类社会及其演化同自然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学科。

    环境考古学产生的背景及其发展状况

    考古学研究表明，人类社会是一步步由低级到高级逐渐发展起来的。许多地区都曾发生过人类社会复杂的兴衰演化历史。地质学、古气候学和古环境学的研究也表明，古代的自然环境面貌也发生过复杂的演变。古代人类居住和活动区域内的自然环境如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古代的自然环境同当时当地的人类活动发生了何种关系？这些问题的提出，成为环境考古学产生的思想渊源。

    自上世纪初叶以来，在考古学和古环境研究不断取得进展的大背景下，环境考古和古代人地关系研究获得了迅速发展。国际科学界开展了大量以古气候变化研究为主的古环境研究，对古代环境变化的认识水平不断提高，重建古环境的科学技术手段也迅速增加，从而使许多考古学研究可以运用古环境研究的成果来解释考古学文化及其变化，或者借助古环境研究的技术手段来从事考古学研究。在国内，尽管我国部分早期考古学发掘涉及了环境考古学方面的内容，但作为学科概念，直到1987年才由中国科学院周昆叔教授引进并加以提倡，之后成立了相应的学术组织并出版了相关学术著作。目前，国内外环境考古学研究的从业人员众多，涉及领域广泛，覆盖了世界上的大部分地区，但在研究方法、理论和学科体系方面仍不成熟，针对前沿问题的重大成果也还不多。

    环境考古学研究的主要内容与方法

    环境考古学的研究内容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古代环境的复原。二是人地关系的分析研究。

    古代环境的复原。环境的含义十分广泛，大致可以归纳为：地理区位、地貌、气候、水文、生物、土壤、地质、地球物理、天文等9个方面，可称之为环境要素。自然灾害是某一环境要素的特殊过程，或由某几个环境要素引发的特殊事件。如干旱是特殊的气候条件，洪水是特殊的水文过程，地震是特殊的地球物理和地质构造活动引起的事件。环境考古学研究中，不仅要关注常态的环境过程，更要关注这些异常的特殊环境过程和事件对人类文化的影响。

    古环境复原的方法十分多样，如通过野外调查、测量和沉积物分析，并结合卫星和航空影像、地质地理图件等的分析，可以复原古代地貌和水文环境特征；通过古代土壤样品的微结构和物理化学性质分析，可以复原古代土壤的性质；通过对考古遗址和自然沉积物中保存的动物骨骼分析，可以确定动物的种类，并可鉴别出属于家养或野生动物；等等。为了保证古环境分析的可靠性，往往对同一环境要素进行多种分析，以便互相验证。

    人地关系的分析研究。不同的人地关系思想或理论影响了不同的考古学家群体，如环境决定论、文化决定论、环境适应论、环境或然论等。这些观点或理论都分别得到一些事实的支持，但又都同另一些事实相抵牾。

    依笔者看，环境与文化之间的关系是双向的、互动的。环境对于古代人类行为或文化的影响具有非常丰富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但可以简单概括为四个方面的内容，即环境对人类的支撑、影响、制约和危害。人类行为或文化对于环境的作用也具有非常广泛的多样性，但可以简单概括为五个方面的内容，即人类对环境的感知、选择与利用、适应、改造和破坏。

    以上只是从整体的角度对人地关系进行描述。而人地关系研究的深化，需要对具体的要素或因子进行定量分析，才有可能获得更为科学的结论。环境和文化都包括十分复杂的内涵，所以针对具体的研究问题，需要重点分析研究那些环境和文化之间主要的和关键性的联系。

    环境考古学的定位与发展前景

    从学科概念、发展历史和研究目标来看，环境考古学应属于考古学的一个新兴分支学科。但环境考古学的研究方法和手段的来源，除考古学和第四纪环境科学以外，还包括几乎所有的自然科学。环境考古学的思想和理论又同地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等具有非常密切的联系。因此，环境考古学又是典型的交叉学科。

    目前，环境考古学研究已经积累了大量案例。今后一方面要围绕一些重要课题开展深入细致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如农业起源与新旧石器过渡、古代生业经济形态形成与演化、古代聚落形成与演化、中国考古学文化区系类型形成与演化、文明起源与早期发展等与古代环境的关系，自然灾害对古代人类社会的影响等课题。另一方面要在大量研究实践的基础上，通过方法和理论创新，进一步构建和完善学科体系。

    我国的自然环境和古代文化遗存具有丰富多样的特点，是世界上重要的农业起源和古代文明起源地区，也是自然灾害频发的地区。这些都是开展环境考古学研究极为有利的条件。因此有可能在重大学术问题研究，以及学科理论和方法体系创新方面作出贡献，形成具有中国特色、国际影响的中国环境考古学学科。

    （作者分别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环境考古与古代人地关系研究”首席专家、北京大学教授，课题组成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