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回报”

    新闻事件:

    今年4月18日,是挪威著名科学探险家托尔·海尔达尔逝世10周年。65年前,他完成了为时101天、长度4300公里的漂流壮举,得到了为数不多的人的资助。这些人既不追问这件事的意义,也不期望得到什么报答,能够让他们血热心热的,只是探险者的“勇气和胆量”。

    笔记观点:

    如果当年那只木筏上高悬着可口可乐、555香烟或者其他什么商品的广告牌,那次远航将变得多么无聊!

    今年4月18日,是挪威著名科学探险家托尔·海尔达尔逝世10周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海尔达尔了,但可能知道一本书——《孤筏重洋》。这本书自1981年在中国翻译出版后,已经多次再版。1989年诗人海子在山海关自杀时,随身带了五本书,其中就有《孤筏重洋》。

    65年前,海尔达尔可是一位轰动世界的人物。他和五个伙伴用产于安第斯山的一种筏木,制作了一只木筏子;他们撑着它,从南美洲的秘鲁出发,漂流4000多海里,到达太平洋上的波利尼西亚群岛。他们只想证明,1500年前的印第安人就是这样干的。经过101天、4300公里的漂流,他们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壮举。

    《孤筏重洋》中写了很多精彩的故事,然而最让我感动的,却是这样一些故事——

    在当时,有些人把海尔达尔们看做勇士,有些人把他们看做“不要命的疯子”,认为他们的行动除了冒险,毫无意义。

    他们不知道自己将在海上漂流多少天。他们不愿像印第安人那样,在整个航行的过程中,不是吃驮马肉,就是啃红薯干。他们需要物资保障:从防晒油膏到不透水的睡袋,从掉进水里还能擦着的火柴到特种皮靴,从可以在水上浮起的刀子到战地食品……这一切从哪里才能得到?海尔达尔必须“化缘”。他想到了美国国防部。

    当那个身材矮小、精明干练的首长听完介绍,冷冷地问道:“他们能报答我们什么?”

    陪同海尔达尔前去晋见首长的李维奇上校底气不足地说:“在这次远航中,说不定可以根据他们所处的艰苦环境,将使用这些新食粮和若干配备的情况写成报告。”

    在写字台后面,十分精明干练的军官毫无所感地、慢慢地向椅背靠去,眼睛还注视着我,然后冷冷地说道:“我一点儿也看不出他们能拿什么东西来报答我们。”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李维奇上校摸摸衣领,我们谁也不说一句话。

    “但是,”那位首长突然说道,这时他的眼角上闪着光,“勇气和胆量也该算上。李维奇上校,把东西给他们!”

    对于信奉实用主义的美国人来说,当然希望能从这次航行中得到一些资料;而对于除了一台无线报话机外,其他任何设备也不拥有的海尔达尔们来说,原始人式的漂流根本无法提供更多的东西。而那位首长并不计较这些,在他看来,海尔达尔们的壮举,代表着人类挑战大自然的决心,他们以一种“勇气和胆量”,以一笔难得的精神财富,向人类做出了回报。

    海尔达尔此前从挪威得到了一些钱,但那还不够。“无论是报馆或者私人,都不敢投资到他们和所有的保险公司都称为自杀的航行中”,他们是在渺无人迹的太平洋上漂流,更无法为口香糖或汽水做广告。商人们对这次航行不感兴趣,因为他们从中看不出一点儿“商机”。

    这时又有一位名叫奥图·孟特—卡斯的上校伸出援手。“小伙子们,你们现在是进退两难。”他说,“这里有一张支票,先拿去用吧,你们从南海群岛回来时再还给我。”他是最早提供资助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的能够给予海尔达尔们以信心的人。

    漂流的起点是秘鲁西海岸。为了表示对这次远航的支持,秘鲁总统亲自接见了海尔达尔,并承诺帮他解决难题;秘鲁海军司令部在停泊着战舰、一般不允许外国人进入的军港,辟出一块地方给海尔达尔,用来造那只巨大的木筏。美国领事在完整的筏木难以寻找的雨季,开车带领他们进入因暴雨而变得十分危险的山区,最终找到了一片筏木林……

    这些人既不追问这件事的意义,也不期望得到什么报答;能够让他们血热心热的,只是探险者的“勇气和胆量”。

    试想,如果当年那只命名为“康提基”的木筏上,高悬着可口可乐、555香烟或者其他什么商品的广告牌,那次远航将变得多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