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如何面对“股票”之惑？

    从上到下依次为：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首批上市交易的艺术品燕塞秋（局部1）、黄河咆哮（局部）、燕塞秋（局部2）。（资料图片）

    ●艺术品真的能如股票一样进行虚拟产权交易吗？

    ●蓬勃的造富效应下如何保障投资者的权益？

    ●艺术品交易怎样才能在助推文化产业与防范交易风险间找到一条双赢之路？

    3月24日，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首批上市交易的艺术品《黄河咆哮》和《燕塞秋》两幅画复牌，现价比停牌前的收盘价下跌10.02%。共有304笔卖出交易，至周四收盘，无人买入。

    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在3月15日被叫停前的29个交易日中，这两只投资品较之发行价上涨了1700%以上。无独有偶，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旗下多只“艺术品股”一个月来均呈井喷之势，尽管交易所采取提高开户门槛、连续特别停牌等“压制”措施，行情依然不断上扬。

    “像炒股票一样炒艺术品”。艺术品“过山车”般的行情让不少人惊叹“仿佛进入上世纪90年代的A股市场”。艺术品真的能如股票一样进行虚拟产权交易吗？蓬勃的造富效应下如何保障投资者的权益？艺术品交易怎样才能在助推文化产业与防范交易风险间找到一条双赢之路？

    艺术品被拆分后

    与各地的文化产权交易所不同，成立于2009年9月的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从今年1月起推出了一项交易创新，即艺术品份额化。简单地说，假如一件艺术品价格为100万元，将其拆分为100万份份额，按每份份额1元申购，通过交易所的电子交易平台进行交易。

    在推出上述两幅当代国画家的作品后，3月11日，该所再度推出包括7幅国画和1颗粉色钻石在内的8项艺术品，一上市便连续封住涨停。3月17日上午，这8件艺术品被临时停牌1个多小时后，继续以涨停报收，价格一律为3.77元。

    短短一个多月来，天津文化交易所有关上市品种的市值已逾3.5亿元，参与交易的投资者账户超过4万个。就在第二批8件艺术品上市之前，该所发布公告，将投资者的门槛从5万元提高至50万元以上。即使根据此前的5万元计算，有关投资者的总资产可能超过了20亿元。来自其资金托管银行的消息也显示，“不断有新的资金来开户，多数在追涨。”

    是什么推动了天津文交所这一幕火爆行情的上演？业内人士多将其“归功”于艺术品份额化的创新：艺术品经过虚拟拆分后的价格吸引了更多原本对高价艺术品望而却步的爱好者，尤其在当前房地产、股票等资本市场较为低迷的情况下，金融投资市场的溢出资金难免会让艺术品市场大放异彩。

    多数专家对此项创新表示认可。“应该看到，我国艺术品交易总体处于起步阶段，规模小，容易被操控。”中央财经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所长贺强认为，交易形式的变化只是工具上的创新，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必须实施有效监管，“天津文交所艺术品的暴涨，不排除有投机资金暗箱运作的可能，应该进行认真查处。”

    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副院长陈少峰也表示，艺术品份额化是对艺术品进行共同持有的一种投资方式，是艺术品交易创新的有益尝试。它本身是合理的，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文化产品的交易活跃程度，“关键是交易的合法性、合理性及可操作性。”

    也有专家对此表示异议。国泰君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认为，艺术品通过拍卖的方式进行较为妥当，太过虚拟化的方式很容易被炒作。“建立股票市场的目的是为了给企业融资，同时增加社会投资渠道。艺术品证券化交易的意义又何在？”李迅雷显然不很认同——事实上，艺术品的证券化从本质上来说，是金融产品的多样化，艺术品本身已经在这种份额化中被虚拟化了。

    最大争议在监管

    显而易见，最大的争议落在监管上。依据其公告，天津文交所的经营不属证监会管辖。在无法像证券市场那样由独立监管机构依据《证券法》等法律进行规范管理的情况下，艺术品交易的公平、公正、公开，以及投资者的保护就更需要相关的制度建设来保驾护航。

    “艺术品从实物到版权交易和虚拟产权交易是文化市场发展的必然趋势，但如何交易？用什么样的平台进行交易？交易环节如何把握等一系列问题都需要认真研究加以规范。”清华大学文化产业研究中心主任熊澄宇表示。

    熊澄宇提出，艺术品的交易有三个关键点，一要确真——不同于流水线下的工艺品，艺术品是唯一的，有个性的、独一无二的产品，真实性是其交易的基础。二要确权——“要确保艺术品提供方版权清晰，否则就会产生法律纠纷。有必要通过引入保险、信托等机构来为后来的投资参与者提供安全入场的保障”。三要确价——“如同股票上市都有发行价一样，艺术品也要有个专家综合评定的基本价格，不能有太大随意性”。

    熊澄宇认为，交易平台的所有者结构是国有的还是股份制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证各环节的专业性、规范性，只有这样才能保障投资者的权益不被侵犯。他表示，天津文交所的创新是中国艺术品交易试水期的必然现象，“即使出现一些问题也不应简单叫停，需要政策制定方、行业管理方及专家和消费者共同探讨研究对策，走出一条符合中国特色的艺术品交易之路。”

    资本文化路在何方

    “允许看，但要坚决地试。”——谈到当前艺术品交易市场的发展，长江商学院教授、梅摩艺术品价格指数出版人梅建平接受采访时，援引了证券市场发展初期遭遇险境之时邓小平同志的一句话，这句话给当时的股票市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直接推动中国资本市场发展迈出关键性的步伐。“我们可以借鉴证券市场20多年的经验教训来发展艺术品市场。”

    今年以来，我国各地兴起创建文交所的热潮。据了解，大约20多个省、市的筹建已经进入实质阶段，年内都将建成。 而“文交所”概念的落实则始于2007年，上海、北京、深圳三地先后提出建立“文化产权交易所”。至2009年6月，上海文交所成立；同年11月，深圳文交所正式挂牌，以独立法人资格整合全市产权交易资源，搭建文化产业与资本市场的交易平台。此后成都、沈阳相继成立文交所……今年，各地文交所纷纷上马，国家级的“中国文化产权交易所”也在筹备之中。业内人士表示，国家级/区域级/省级三层级文化产权交易结构很快将在我国初建形成。

    文交所的广泛建立是中国推动文化体制改革的重要一步，其背景是我国当前文化产业蓬勃发展的良好态势。“十一五”期间，我国文化产业平均增值速度高于同期国内生产总值增速，2010年我国文化产业增加值预计达到1万亿元。与此同时，我国文化产业占世界文化市场比重还不足4%，大大低于西方发达国家水平。文化产业普遍存在集约化程度低、文化出口能力弱，文化贸易逆差严重等问题，需要通过推动文化创新，加快文化体制改革加以解决。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指出，“十二五”期间要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培育新型文化业态，推动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文化产权交易是一种跨行业、跨领域的新型的文化业态，要本着发展眼光，有关部门应尽快通过调研拿出一套规范可行的制度安排，在不断探索中坚定审慎地推行下去。”熊澄宇表示。

    本报记者 温 源 张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