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示汉字简化的历史　服务文字规范的现实

    ■华建光

    十九世纪末期的中国积贫积弱，一些学人将革新目光聚焦到汉字上，认为字形繁难影响了社会发展。伴随着学术交流的深入，国外的语言文字改革行为及思潮也影响了时人对汉字的态度。由此，汉字楷体发展史上首次出现了具备一定规模的“人为”简化运动。

    晚清民国的汉字简化思潮首先兴起于民间。康有为《新学伪经考》指出，字形由繁至简是“天理之自然”。不过，其时学者并非一开始就专注于字形简化，而是首先尝试采用一种被称作“简字”的拼音文字。自1892年卢戆章的《一目了然初阶》起至1913年，其时学者创制的“拼音简字”方案有28套之多。但与有着三千多年不间断使用历史的汉字相比，这种猝然的“改弦更张”之法并不可行，由此陆费逵、胡怀琛等主张对字形进行简化。从而该时期的汉字简化运动将视线转移到了字形本身，开始搜集、研究已有的简体字，并整理出了一些简体字表。

    伴随着民间简化行为的持续推进，民国政府也将汉字简化工作纳入了计划。1928年5月，民国政府召集的“第一次全国教育会议”制定了字体改简的计划；1934年1月，“国语统一筹备委员会”第29次常委会上，钱玄同提出了《搜采固有而较适用的简体字案》；1935年6月，钱氏主持编订了《简体字谱》；在此基础上编订了《第一批简体字表》（不过，该《字表》于1936年1月被“停止推行”）。

    虽然晚清民国的汉字简化运动最终未能成功，但该时段的汉字简化深深影响着民众的字形观念。人们意识到，在遵循汉字演变规律的前提下，可对字形进行改简，简化后的形体易识易记、便利学习。

    孙建伟《晚清民国汉字简化运动研究》是一部对晚清民国汉字简化运动进行深入研究的专著。作者全面搜集了晚清民国时期汉字简化发展的相关史料，构建了“晚清民国汉字简化资源库”，编撰了《晚清民国时期汉字简化发展年谱》。从而将该时期汉字简化运动的文献资料汇集在了一起，一方面系统展示了其时汉字简化运动发展的总体过程，另一方面也便利了学界对该时段汉字简化问题的进一步研究。

    该书将晚清民国时期汉字简化运动的发展进程划分为了四个阶段：解决字形繁难问题的摸索阶段；字形系统简化思想的萌生阶段；字形简化成果的汇聚阶段；简化相关问题的总结与反思阶段。分期利于学界更为清晰地认识该时段汉字简化的发展，是该书的重要创新成果之一。

    该书还对其时汉字简化所涉的术语进行了考察。晚清民国时期的汉字简化工作，一方面由于缺乏强有力的领导力量，另一方面由于理论与实践均处在探索期，从而术语使用甚为混乱。该时期与汉字简化相关的用语有“简字”“省笔字”“破体字”等16个，此类用语往往概念不清、所指不明。孙建伟对所涉用语进行了清理与考察，利于更加准确地理解其时汉字简化的相关观点。

    该书在撰写时构建了“晚清民国简化汉字字料库”，收录晚清民国时期19种简化字表中的形体成果。构建专题“字料库”，既可以直观地展示其时形体简化的成果及变异情况，也利于展示历史上其他时期及新中国成立后字形简化发展的总体趋势。

    要之，孙建伟的《晚清民国汉字简化运动研究》是近年来汉字规范研究领域的一本力作，作者综合运用汉字学、计算机科学等学科的思路、方法，对晚清民国时期汉字简化的理论与实践进行了系统且全面的研究，为汉字规范史、汉字学史提供了不少新鲜的观点和材料，利于当下及今后的汉字规范工作，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都是十分突出的。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中华文明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