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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5年04月16日 星期三

    “我是一名古籍修复师,让历经虫蛀、水浸、火蚀的古书焕发新生,就是我的使命。”
    本文摘自首都图书馆副研究馆员王岚的新作《微相入:妙手修古书》(王岚著/绘,北京大学出版社2025年1月第一版,定价:88.00元)
    本篇文字为作者在丽江古城看东巴纸制作后的观感——
    “传统造纸与修书一样,主要依靠人工操作,至今依然记得剥取东巴纸原料荛花茎皮上杂质的单调枯燥,亲历过了造纸,才真正理解
    手工匠人的辛苦和片纸皆要珍惜的意义。”

    古道丽江·遇见东巴纸

    《 中华读书报 》( 2025年04月16日   12 版)

        丽江东巴纸传人和秀昌老师

        在东巴纸上画了一枝荛花(王岚·绘)

      1 .化浆成纸

      蓝天、艳阳、玉龙雪山,弹唱的民谣从古镇民居里飘荡出来,湮没在丽江古城的喧闹声中。沿着古城蜿蜒的河流,踩着青石板路,穿过小巷两旁的叫卖声,一路寻找来到“东巴纸制作体验中心——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基地”。

      东巴纸是丽江著名的旅游产品之一。记得十几年前来到此地,贩卖东巴纸的铺子还多是路边摊,摊位旁坐着纳西族老人,为买纸的游客书写东巴文祝福语。

      如今路边摊没有了,到处是装潢考究、店面一致的“东巴纸坊”连锁店,出售以东巴纸为主的各类文创商品。以前坐在小板凳上写东巴文的老人们也不见了,只有自己也说不清楚东巴纸从何而来的店主不断向路人吆喝着,招揽生意。

      古城的道路阡陌崎岖,一如凡夫难以调服的迷茫心性。

      几经询问和数次迷路,我终于在五一街教堂旁的夹道里看见“手道丽江——民间手工艺馆”的招牌。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东巴纸造纸技艺传承人和秀昌老师正坐在这个豁然开朗的院落中。

      院中摆放着炉灶、水槽、木碓……种种物件显示,这里的确是一处古法造纸坊,我难掩心中欢喜。

      和秀昌老师有着纳西族人特有的黝黑皮肤,笑容亲切。向他说明来意后,和老师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你来对地方了,其实古城里纸坊卖的基本上都不是东巴纸,因为制作东巴纸的原料根本没有那么多。”

      中国传统手工纸以植物纤维为原料,制作东巴纸的植物有丽江荛花和澜沧荛花两种,澜沧荛花在纳西语中叫作“弯呆”,意为长在高山上的荛花,这种荛花分布在海拔2000-2700米的石灰岩土壤中。丽江荛花的纳西语叫“阁弯呆”,常见于海拔2600-3500米的杂木林下,松林中、荒地灌丛以及路边,由于生长在高寒山区,它们的生长速度缓慢。

      云南丽江和香格里拉都盛产此两种荛花,从而造就了东巴纸这一特殊的纸张品种,载以东巴文字流传于世,形成纳西族特有的东巴文化。

      纸坊墙上的宣传板上详细写着东巴纸的制作过程:要经过剥皮、晒干、浸泡、蒸煮、舂料、抄纸、晒纸等近二十道工序,才能最终将韧性十足的荛花树皮完全捣碎成浆,浇制成纸。

      “先帮忙剥皮吧”,和秀昌老师从一个大缸中捞出一把水浸泡过的荛花树皮,树皮不知在冷水中泡了多久,摸起来冰凉扎手。

      和老师拿起一条树枝说:“把外面的硬壳剥掉,留下里面的内芯儿。”他熟练地向我演示操作。

      剥离了树枝外层的黑皮,内里柔软的穰皮便是制作东巴纸的原料了,蒸煮过的穰皮再经过剁碎,锤碓,在千锤百炼中打散成细小纤维,直至化为絮状的纸浆。

      而之前剥去的树枝外壳也没有浪费,它们被送进燃烧的炉膛,成为蒸煮下一锅荛花树皮的燃料。同树同根同芽,一个粉身碎骨,一个燃烬化灰,最后又殊途同归,成就一张张东巴纸的诞生。

      穰皮在第二次蒸煮后,仍需手工拣除杂质,黑色硬斑星星点点,像一张张布满蛀洞的书页。

      “怎么可能全择干净呢?”看着密密麻麻的黑斑,我感觉眼睛都要花了。

      “尽量吧,后面的工序也要不断地拣除杂质。择得越干净,做出的纸也就越白净。”和老师一边低头择树皮一边说。

      不管平日是否有游客,和秀昌老师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地煮皮、舂料、晒纸,一遍又一遍地剔除原料中的杂质,从他的家乡玉龙县宝山乡果乐村,一直到今天丽江古城的深巷大院里。他自小便跟在父母身边采荛花、剥树皮,到今天建立“丽江百名工匠”个人工作室,为一批批前来参访研学的学生和游客们讲解东巴纸制作工艺。

      造纸的工序不变,造纸人的坚守与耐心也从没有改变过。

      在丽江的这段时间,新冠疫情尚未结束,古城游客稀少。整个下午,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我一人跟着和老师忙前忙后。

      有关造纸的文章虽读过不少,但实地操练起来,才切身体会这真是一个费功夫的体力活儿——用菜刀剁木芯,剁不了几下胳膊就酸了;用脚踩木碓舂料,踩不了几下腿又酸了;放到竹桶里捣料,没捣几下手又酸了……若是回到靠体力劳动吃饭的年代,恐怕我要饿死八十回不止。

      费一番功夫,最终将皮料捣成了稀碎的纸浆,哗啦啦倾倒进水槽中,如同一团团淡褐色的絮状云朵,漂浮在水里,然后用木框捞出。两手握住木框,使框子保持水平状态,缓慢抬起,纸浆在框中平铺的纸帘上形成了一层均匀的膜。

      纸帘是活动的,可以脱离纸框单独取下。将捞出的纸迅速贴到木板上按压,挤出多余水分。之后撤开纸帘,把木板放到阳光下晾晒。

      丽江的阳光具有高海拔地区特点,强烈而耀眼,在没有云层遮挡的时候,日光会直白地向你传递太阳的热度。

      待纸张晾干,再从板上揭下来,一张东巴纸便做好了。

      短短几行文字,其实无法说尽造纸过程的复杂——捞纸前要不停地搅动水槽,防止纸浆沉淀;双手抬起纸框时必须稳稳地保持水平,以确保纸张薄厚均匀;最后挤压水分,要使出洪荒之力,才能让纸牢牢贴住木板……

      每一个步骤都是在经年累月的实践中才臻至熟练。非物质文化的魅力也总要由传承人来展示,才能让大家领略到其中的精彩与奥秘!

      2.神在雪山

      东巴纸诞生于纳西族,是民族文化产品。它不像中原地区的宣纸那样薄软、细腻,而是坚挺厚实,甚至厚如卡纸。

      品质好的东巴纸呈象牙白色,未充分打散的纤维纸毛和手工制作痕迹坦荡荡地滞留在纸面上,植物皮料的质感尚未完全褪去,就像布满积雪、纹路清晰的山麓,又像勤劳淳朴的纳西人的性格。

      以前,纳西族的东巴纸主要为祭祀而用——人们用坚硬的竹笔蘸墨,抄写东巴经;也会用于记载族谱、地契等重要文件。

      “东巴文”一词的纳西语是“森究鲁究”——“森”为木、“鲁”为石、“究”为痕迹,意为木石上的符号。

      对纳西族人来说,东巴纸是神圣的存在,很久以前,只有大东巴才能掌握造纸技术。东巴,即纳西族的神职祭司,代表了最全能智慧、德高望重的长者。

      “我的父亲就是一位东巴,是他教会了我造纸。”和秀昌老师站在父亲和自强先生的照片下,自豪地告诉我,照片是二十世纪80年代中期美国哈佛大学的学生拍摄的。

      “以前东巴纸很贵。”他继续说道,“在以物易物的年代,东巴纸甚至可以换一只小羊。”

      “这么贵啊!”我很惊讶。

      后来查了资料,果真如此,据东巴纸专家陈登宇先生测算,每做一锅,仅可煮干皮5公斤,最多可得25cm×60cm规格东巴纸60张左右,需要砍伐原料树不低于1000棵,燃烧木材200公斤,花费工时最少7天,新中国成立前,50-60张规格为50cm×60cm的东巴纸,需要一头羊去交换。

      原料稀缺,成本高昂,再加上复杂的造纸工艺,让东巴纸一度成为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的富贵纸。

      大东巴在纳西族是一个全能的存在,除了祭祀和造纸,还要掌握医术、歌舞、历史、天文等多项技能。谈起令人敬仰的父亲,和秀昌老师滔滔不绝。

      他说,若想成为一名合格的东巴,需要接受严格的训练,完成三门大课程。几位候选东巴中,只有最聪明最有能力的人才能成为大东巴。闲聊期间,他还多次提及父亲祈雨灵验的事情。

      无论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祭祀在其社会文化中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腊祭、雩祭和傩祭是三大主要祭祀活动。如今的腊祭变为过年,傩祭着重跳神驱灾,雩祭则代表求雨。

      在面朝土地、靠天吃饭的时代,从东北长白山的萨满,到云贵边陲的神巫,都将求雨视为最重要的祭祀仪式。求雨甚至也是检验一位祭司是否真正拥有神力的考核。

      虽然我是为看造纸而来,却也饶有兴致地听和老师讲述东巴的事迹。在中原汉文化地区,造纸术与文教事业息息相关,尤其官方所用公文纸被纳入工部管辖的范畴,属于古代科学文化技术,而在西南边境,文化的发展几乎都是围绕宗教信仰建立起来的,大东巴对造纸术的传承有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东巴纸的历史渊源也离不开纳西族深厚的宗教背景。一件事物总要放到当时当地的历史中来看,才更丰富透彻。

      随后,和秀昌老师带我参观了丽江纳西东巴文化博物馆。

      博物馆比邻古城,坐落在风景秀丽的黑龙潭公园内,其中馆藏国家一级文物42件,东巴文物2500余件,是全球收藏东巴文物类型最丰富的博物馆。这里几乎所有东巴文物都与祭祀、占卜有关,写满东巴文的古老经书向观众展示着东巴纸最初也最经典的用途。

      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纳西东巴古籍文献正式列入世界记忆名录。2006年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目前保留原始东巴纸生产工艺的地区主要分布于丽江市玉龙县大具乡、迪庆州香格里拉市三坝乡白地村、维西县塔城镇、大理州鹤庆县等地。

      东巴文献多为长方形书页,左右对开,也有上下对开,书脊处用麻线缝缀装订。许多册文献摞在一起时,用两块长条夹板夹住收藏。

      常年与东巴纸打交道的和老师即使隔着玻璃或对着照片,也能立刻分辨出东巴文献的真假。

      他说:“最明显的特点是真正的东巴纸不会有虫蛀,大面积虫蛀更不可能。因为荛花具有毒性,在还是植物的时候都不会有虫吃。”

      随着岁月流逝,东巴纸会变得焦黄,变成古铜色,却不会整体发黑,而是从边缘向内颜色逐渐变深。这是由于一代代的东巴在火塘边念诵经文,纸被烟火熏蒸所致。

      如此厚实坚固的纸,如果保存得当,真能达“纸寿千年”也说不定呢。

      东巴纸最早生产于何时已无从考证。目前,已知最早的东巴纸是台湾李霖灿先生发现的一卷,据考证是清康熙七年(1668)的写本,其余都是乾隆年以后的。有学者考证元代造纸术已传入云南,丽江已有造纸业。

      由于纳西族没有记录日期的习惯,东巴纸真正始于何时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专家学者对于东巴纸年代的种种猜测也没有影响纳西族人坚信他们的纸张有上千年历史的骄傲。

      每年二月初八,是纳西族的传统节日“三朵节”(又叫“三多节”)——人们要祭奠骑着白马的战神阿普三朵,这一天也是纳西族人隆重的祭天仪式。

      届时,在雪山脚下的古镇里,身着盛装的大东巴执起招魂的扁铃,翻开尘封泛黄的经文,唱诵起古老的歌谣。

      随着诵经的声音悠扬迭起,承载东巴文字的纸张不再仅止于纸的意义,它回归了本有的身份,东巴纸是与大东巴一起履行神职,迎接玉龙雪山圣人的先行布道者,也是联结雪山子民与神灵沟通的一张神圣契约。

      修书人对手工纸的执着与好奇不是一天形成的,在经手触摸过许多册古籍文献,撕开又粘贴了许多种纸张后,蓦然发现,自己对每日所接触的古纸知之甚少,继而开始自省,开始对传统造纸工艺历史心生敬畏。

      关于寻访手工造纸的文章,有浙江图书馆汪帆老师的《寻纸》一书珠玉在前,为我们了解中国传统手工纸工艺和发展演变提供了丰富的参考资料,也让修书匠们开始在旅行中留意沿途的纸坊。就像这次路过云南丽江,幸而没有错过与东巴纸近距离接触的一次机会。

      3.向阳而生

      彩云之南,天远云淡。十二月的北京已是万物凋敝,四季如春的丽江却依然繁花似锦。北方夏季才能见到的矮牵牛和种在花盆里售卖的三角梅在丽江开得漫山遍野。雪山融水的池塘拥抱倒映池中的花影,将天地晕染成一片七彩淋漓。

      山水之间郁郁葱葱,恍惚错觉身在江南。

      远处的玉龙雪山提醒我,这里是海拔两千多米的中国西南之境。有着神似华中平原的绿意,又兼容高原地区的秀美挺拔。云南之美与江南之美,是各有千秋的不同风骨。

      踏过小山坡的泥土,与不知名的花草擦身而过,我渴望见到一株荛花。

      在植物分类中,荛花属瑞香科,我国江西、湖北、云贵、西藏等地均有生长分布。云南地区用于造纸的荛花主要是丽江荛花与澜沧荛花两个品种。每年八月,和秀昌老师都会回到家乡的山上采集荛花树枝。

      “荛花有毒性,每次采摘都会引起皮肤过敏。”和老师边走边说道,“弄到眼睛里也会发炎,很多天才能缓过来。有学生送给我护目镜,但总是戴不习惯。”

      也正因荛花有毒性,所制成的东巴纸才具有不易腐坏、防虫防蛀的功效。荛花植物加工成纸后,毒性会大大减弱,但药性还在。至今在纳西族人的传统村落里,人们还保留着将小块东巴纸化在水中,给小孩服下去驱蛔虫的偏方。

      “这就是荛花了!”听着和老师的声音,我兴奋地跟上去,看到土地上冒出的小小一株、只有膝盖高的绿叶植物。

      “这么矮? 还以为会很高大。”我惊异于荛花的极不起眼。如不注意看,这根本就是棵路边杂草,和老师称它为“弯呆”,应是澜沧荛花了。

      “这株应该不到三年,荛花最多也就长到1米2左右。”和老师搓了一把荛花叶子递给我,“你闻闻看。”

      一股强烈的草药味道直冲脑袋。荛花树枝即使晒干后,这个药味也依然不减,可知药性有多强。

      荛花茎细叶小,开的花更小,这个季节花已经谢了,只有小小的绿叶呈对生状分布在枝条上,叶子仅长三四厘米,片片昂扬向上,从周围高大树木的缝隙间努力争取阳光的养分。

      三到六年生的荛花枝条最适宜造纸。人们砍伐时会避开主干,以便让它继续生长。靠近根部的枝干发黑,不能用;靠近顶端的枝条太细软,也不能用。只截取中间的枝条,晒干、蒸煮、浸泡,剥开外皮,用内里的穰皮来造纸。

      难得见到荛花,我很想掐下一小枝做标本,才发现枝条相当坚韧,很难扭断,似是极不情愿离开生养它的这片土地。

      植物生于泥土,长于林间,合该也归于大地,安心走完属于自己的一世轮回。而造纸植物因其韧皮纤维的特性,被人们采集、加工、再造,改变了样貌,同时也肩负起传递人类文明的重任。

      离开山林前,另见一株更小的荛花,大约不足半年生。新抽芽的几片嫩叶迎着光,在暖阳中摇曳,像个未睡醒的孩子。

      生长荛花的地方鲜有人迹,不出意外的话,它还会安安静静地睡上几年吧。在雪山脚下沐一身慷慨热烈的阳光,待某日,与造纸人再次不期而遇。

      环顾整个丽江和香格里拉地区,保持古法制作东巴纸的地方并不多。如果没有机会去香格里拉的白水台或道路崎岖的大具乡村落里寻找,也可以在日趋商业化的丽江古城中邂逅一位造纸的东巴后人。

      临别时,和秀昌老师告诉我,现在几乎没有人再抄写东巴经了,许多新一代纳西族青年也不认识东巴文字。好在近年国家保护扶持,加上东巴纸自身的名气,他有自己的学生和传人,也有一些书画家向他订制东巴纸用于创作。除此以外,东巴纸还是多以旅游产品供应售卖为主,旨在创造经济利润。这也就不难理解商家为了降低成本会加入其他原料了,而游客们只需要看起来像东巴纸的纪念品即可,没有多少人在意古老的制作过程。

      现在全世界还保留有10000多卷东巴经,分别收藏在欧洲、北美和亚洲一些国家的图书馆里。由于东巴纸厚实和防虫蛀的特点,东巴文献大多只是边缘破损,很少有大面积的虫吃鼠咬。若为了修复而生产东巴纸,可能真没有那么大的需求量。

      当一件物品脱离了实用价值,还能存在多久呢? 许多传统工艺就是在失去实用性之后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既然要与时俱进,那我们又要执意保护、努力传承的是什么呢?

      回京的飞机抵临大兴机场,颠簸中,我仍在思考这个问题。

      灯火璀璨的首都与丽江古城寂静的造纸坊相去甚远,和秀昌老师质朴的笑容属于生长着荛花的丽江和浸润着东巴文化的玉龙雪山。在飞机落地的瞬间,我忽然想起《中国守艺人》一书中将非遗传人的坚守写作“乡愁”的比喻。

      大意是说:那些传统手工艺如同曾经的故乡,即便与自己没什么实质的联系,仍不免在提到或见到它们时被撩动心绪。

      这应该可以解释,为何许多与实际生活渐行渐远的非遗技艺,即便不再使用,我们仍会忍不住想去靠近、想去了解的心情了。因为它们的存在唤醒了我们精神家园中那一缕远去的乡愁,不由得让我们回想起祖先的血脉曾与这些手工技艺紧密相连的历史,那是延续人类文明的历史,其中蕴藏的深厚情感是工业制造所无法取代的。

      坚持古籍修复,不也是这样吗? 虽然影印扫描和善本再造也能够完好保存文字信息,但我们仍希望后人能够有机会亲手触摸这些古老的文献——纸张的厚度,丝线的质感,装帧的样式……所带给人的真实感触,不会因科技发展而湮灭在岁月中。

      相信总有后人也会理解我们精神上的乡愁,并将这份感动一代一代地继续传播下去。

      本版文字由燕婵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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