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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5年04月02日 星期三

    金元读书诗中的情与景

    《 中华读书报 》( 2025年04月02日   05 版)

        ■陈千叶

        读书诗是指以阅读活动为书写对象或以其为契机抒发情感、寄托情志的诗歌创作,这类诗歌充分反映着士大夫的学养性情与精神世界,也是我们了解古代阅读文化的重要窗口。经过整理归纳,金元读书诗中共有76首诗歌涉及对阅读环境的描写。其中40首展现的是书斋、读书楼等专用阅读场所的环境,其中有7首明确指出是在友人的房舍或书斋中与友人一同阅读,金元文人大多数的阅读活动都集中在这类地点;次之是在前人的读书堂、书院中阅读,有25首诗歌集中描绘了诗人仰慕的先人前辈们曾经的读书场所;除此之外,还有8首展现了文人士大夫雅俗共赏的独特品位,在林中水涧、田间地头阅读,幕天席地,石上焚香,也别有一番趣味;余下3首为题读书图,笔下之景是画中所绘,大多也离不开书斋及其周边环境。

        在金元读书诗中,对于读书环境的描写和文人的情感表达是一种相互影响的动态互动关系。首先,环境本身可以引发文人的情感共鸣。金元文人对于读书环境的描写是十分日常化的,凡目力所及之物皆可入诗,诗中展现出的意象就像是钩子一般牵引出诗人内心的万千思绪。“虫声助叹息,月影伴清癯。”(丘葵《夜诵》)虫鸣在耳,皎月高悬,以声写静,寒窗苦读的孤独蔓延开来;“月照一庭绿”“三更白露下”(马臻《危坐》)满庭碧色,露下独坐,物我交融的淡泊心境水到渠成;“林畴广敷润,草木俱繁荣。”(虞集《赋苏伯脩滋溪书堂》)林间水田,草木茂盛,舒展畅快的喜悦之情充溢心间。景物之美深入人心,文人触景生情,由此映照出孤寂、超脱或忧思,深化意境的同时折射出金元文人的内心世界。

        其次,文人自身的情感投射在环境上会影响对环境描写的客观性,这种投射又会根据环境与情绪的匹配与否,形成对立冲突、象征隐喻两种关系。金元文人通过对阅读环境的描写,表面上构建对立冲突,实则是借助环境对情感进行消解中和乃至于重构,完成情感的去极端化、转化和升华。“山灵为渠也放颠,世界幻入兜罗绵。”(元好问《读书山雪中》)以雪景喻乱世混沌,幻梦一场,随后“万落千村满花柳”的温和想象重构了心中所见,雪景的纯净洁白消解了现实的污浊,也消解了诗人心中的困顿;“世路嵚崎两鬓丝”(陈岩《李化文书堂》)崎岖世路,踽踽独行,艰难苦痛呼之欲出,诗人却转而描写“竹林胜践”的清幽僻静,“山中留客且伸眉”,将仕途的挫败感转化为对隐逸生活的接纳和向往,自在心态平和而宁静;“南国官游戎马隔”(释克新《竹林读书处》)的动荡不安与官场纷争的焦虑萦绕耳畔,诗人于书斋中见“九秋苍雪堕湘江”,湘江负雪,凛冽苍茫,自然磅礴力量对于现实的抵挡,重构了诗人内心的澄明,“墨池暖浴鹓难并,玄圃晴飞翠羽双”更是借神话意象展现了一个纯粹高洁的理想世界,竹林中的书斋则是抵达理想世界的桥梁。这些看似有些矛盾的作品实际上反映出金元文人在动荡时局中陷入情感漩涡的挣扎,凸显出他们对于精神家园的坚守。

        与之相对的,当环境能够很好地与诗人想表达的情绪耦合的时候,诗中出现的意象就会成为文人寄托情感的容器,或是作为隐喻出现。为情感本身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纱,显得更加含蓄蕴藉,同时拓展情感的深度,显得意蕴深远,真挚动人。“萧然松竹间,听此风雨夜。”(贡奎《题城南读书图》)松竹的繁茂象征着文人高洁自持的品格,是诗人对抗世俗的精神壁垒,淡雅幽深的环境在诗人笔下外化为其隐逸生活的坚定选择;“雨几研苔碧,风轩江竹斑。”(倪瓒《五云书屋》)雨后阶上遍布苔藓,风过江边竹泪斑斑,正如诗人历经时光沉淀,岁月沧桑,繁华褪去,唯余淡然,这既是文人归宿的象征,也是其对俗世浮名的批判;“丹崖雨过生书带,九曲月明闻耀歌。”(陈廷言《谒朱文公书院》)雨后崖边仍然坚韧生长的“书带草”喻险恶仕途中坚守道统初心的文人,九曲溪的月光常伴先贤左右,如今它也照在了后人的身上。简而言之,这类作品将文人的复杂心绪凝练为可知可感的具体意象,既赋予了环境意象以多样化的内涵,也完成了对于自我对自然的剖白,达到了“一切景语皆情语”的诗学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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