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纪人
俞天白是位勤奋多产的作家,他成名于1980年代初,多少年来一直兢兢业业,辛勤耕耘,先后在各大出版社出版了十四部长篇小说、四部中篇小说集、两部报告文学集、四部散文随笔集。近期又推出“旅途杂记”——《生命在路上》。
“旅途杂记”并不包括他在国外访问、旅行时所记,仅限于自1982年至2009年他以作家和杂志编辑的双重身份,记述参加作家笔会、编辑组稿、记者采访、文学创作和经济研讨等文化活动中的见闻、经历和认知。中国地大物博,幅员辽阔,俞天白借助这些年年都有举办并经常受到邀约的文化活动,足迹几乎遍及中国的东西南北。正如他自己所说,“我用双腿丈量了祖国的广度和深度”。统观全书,他重点书写的有黑龙江的顺流漂行、长江大小三峡的溯行、沿长城的河西走廊寻踪行、从珠江三角洲到海南岛腹地的穿梭行、西南边陲的环行、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边沿行。这些横贯东西、走南闯北的旅行,无疑增加了他的阅历见识,引起了他的多元思考,也触发了他的创作灵感。明代画家董其昌云:“不行万里路,不读万卷书,欲作画祖,其可得乎?”绘画如此,文学创作也同理。《生命在路上》本身就来自于旅途,脱胎于作者近三十年中的旅行日记,或者说日记中的旅途部分,经过整理加工而形成的一部引人入胜、启迪良多的纪实文学。
文学离不开写景状物、写人记事,作为纪实体的旅途杂记更不例外,区别在于不事虚构。景是实景,人是真姓实名的同行或旅途偶遇者。作者所记绝非百物一态、千人一面,各人自有各人的观察角度、取舍和侧重,乃至不同的评判和审美标准。
《生命在路上》在写景方面自有独到之处。笔墨主要不在景物本身作过多的停留,而是重在比较、托物起兴、抒怀言志。如作者写三峡,认为小三峡胜过大三峡。大三峡仅提巫峡,也只三言两语:“到巫峡,幽深秀丽者多矣,但传神者,唯神女峰而已。”如何传神未著一字,便笔锋一转:“山河耐读、耐看,只恨船行过快”,“凡秀丽耐读者,都是瞬间之间的,不独此为然。景色如此,人生更如此,世间万物皆如此。”寥寥数语,却令人开悟。云南石林的闻名,往往因为人们在仰望时感觉这些石笋如狮如虎、如象如驼之类,其实这仅是以物喻物的一种类比想象。作者攀缘到顶端朝下一看,才觉得其实什么都不是,从而获得了一种超然物外的喻世感受。即应当登高俯视,才会发现真正的世界和自我,正确对待人生。可见即使观景写景,作者也能跳出凡俗的思维定势,另辟一种视界。
“旅途杂记”融文学与社会、历史与当下、经济与民生、民风与吏治、人文与宗教于一体,并且发出在经济改革中文化体制如何理顺、作家如何关注人的心灵上的变化的质询。在旅途中他经常会产生创作冲动,甚至想好了题目并着手写作。可谓走一路、想一路、写一路。许多人以为文学创作与其他写作一样,多半是手持笔杆或手操键盘的书斋活动,而俞天白却常常走出书斋,走向社会和大自然,关注国计民生乃至社会的经济活动。既然人生如逆旅,那么就意味着一切都在路上,生命就是在路上。所谓路,既是脚踏实地走过的路,也是万念俱系的心路。
“生命在路上”是俞天白回顾自己的大半生悟出的一则人生哲理,用来作为这本旅途杂记的书名又显得格外贴切。而用来预示自己未来的征程,更显示出一往无前的无畏和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