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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4年10月30日 星期三

    莫晓红的灵魂寻根是痛苦的,因为她既要写出“祖籍”里的岭南日常、粤式风情,更要写出一个时代童年直面苦难的韧性与力度。

    《明月度关山》:大时代波澜里的童年“渡涉”

    《 中华读书报 》( 2024年10月30日   16 版)

        《明月度关山》,莫晓红著,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2024年7月第一版,28.00元

        莫晓红

        ■姚苏平

        乱世流离,是人类的悲剧;乱世里的童年,是成年人对儿童的辜负和亏欠。回望浩渺历史,人类的太平日子并没有太多,甚至远少于战争与灾难侵占人间的时光。这不由得令很多充满责任感与探索之心的作家们,在书写斑斓与喧嚣辉映的当代故事、科技与玄幻交融的幻想文学时,将目光投向历史深处,不忍于“过眼云烟”“雪泥鸿爪”的一带而过,在大时代的波澜里耐心地打捞童年的微末,致敬一个又一个孩子成长的仓皇与坚忍。《明月度关山》是作家莫晓红的一次灵魂“寻根”,是对祖籍顺德之风俗风情的凝望,是对抗战时期“广州—香港—南洋”区域的童年特写。

        《明月度关山》的童年原生地是广东顺德,莫晓红用清丽的笔调书写了“桑基鱼塘”的水乡日常,正如她形容桑叶如“葳蕤生香的绿缎子”一般,整个作品的文字也氤氲着雅致的风范,由此绘就了一幅清明上河图般的顺德风情。无论是松玉一家在养蚕时节严丝合缝的操劳,马蹄糕、虾饺烧麦、云吞面等吃食的家乡滋味,还是“一边听戏,一边吃点心,慢慢叹(享受)”的广式休闲,莫晓红对广东民间生活的稔熟令我怀疑她作为烟台人的真实性。令人感动的是,她写出了那个时代粤人的侠义和刚勇。松玉的爸爸阿昌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康生活,夫妻和睦,一双女儿乖巧伶俐,他没有接受过传统私塾或现代学堂的教育,却自有知恩图报、爱国爱乡的情义。他本可以对参加革命运动的崇礼少爷敬而远之,但是他却为报恩而将崇礼少爷的遗体带回家乡,并因此受了重伤,最终不治而亡。文慧的父母打破了“为富不仁”的刻板形象,不仅同意文慧和穷孩子们打成一片,还用维护松玉尊严的方式接济着她的生活与学习。戏班的生计固然艰难,可是班主和大人们坚持让孩子们接受文化教育,期望他们将来不是受尽白眼的戏子,而是能唱新戏、能用文化武装自己的独立公民,成为能够为抗战而唱响国人精神的旗帜。

        正是这场时代、地域、民风的狭路相逢,在1920~1940年间岭南至南洋的风云变幻,才孕育出松玉、阿媛、榴双、文慧、秀珠……这些女孩们于人间悲欢中互为援手、各自闪耀。作品浓墨重彩地书写了松玉的形象,她本是小康之家无忧无虑的幺儿,因父亲伤亡、母亲失明而家庭败落,不得不到缫丝厂当童工、到富人家当陪读丫头,又逃到戏班避祸。她的成长起伏折射了中国近现代史中粤人因军阀混战、日军侵华、出走南洋等而生成的特定场域。作者花了五分之一的篇幅,书写了松玉、姐姐阿媛和父母亲相亲相爱、守业敬业的日常。这是松玉原生家庭与生活环境的基调。正如阿德勒所言“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正是这段短暂却极为美好的珍贵时光,支撑着松玉在此后的艰难困苦中坚守善良、坚信未来。而那些着墨不多却熠熠生辉的女性群像,让松玉的成长不是孤例,而是在相互助力中如野草般欣荣。义无反顾带着松玉逃跑的榴双、戏班里照应松玉的竹筠,以及因自身容貌缺陷而郁郁寡欢的文慧,她们没有因为出身、职业、门第而产生隔阂,恰恰相反,她们带着女孩独有的闺阁之情和同性之义。这份情义始终在女性身上闪烁着萤萤之光。哪怕家里已经陷入赤贫状况,松玉的妈妈还是将仅有的玉佩分给松玉和文慧,作为彼此分别的留念。笔者以为在这些女性形象中,最动人的配角是姐姐阿媛。她是家中长女,勤劳懂事,和青梅竹马的阿瑾哥订下了婚约,两家又是品性良善的世交。然而,这些幸福的“标配”在父亲猝然离世时被打碎。尽管父亲临终遗愿是希望阿媛早早婚嫁,但是她不忍抛下失明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主动退婚,当上了缫丝厂的女工,并远赴南洋为全家谋生计。儿童文学作家最大的软肋是“不忍”,所以作品中阿瑾哥也去了南洋,他们就像格林童话里被各自流放到黑森林的长发姑娘与王子,何时能相逢? 相逢时彼此是怎样的情状? 莫晓红本可以写“千里共婵娟”,但是她惦记着抗战硝烟、生灵涂炭,她要让笔下的人物活出时代中最饱满的质量,所以阿瑾哥最终以募集南洋物资、护送其前往东北的方式消失在历史云烟中。

        在很多童年苦难叙事中,作者多用个体的涉渡来消解对一个时代的直接碰撞。莫晓红的灵魂寻根是痛苦的,因为她既要写出“祖籍”里的岭南日常、粤式风情,更要写出一个时代童年直面苦难的韧性与力度。当她用琼楼玉宇般的文字书写国破家亡时,令人有焚琴煮鹤的痛楚与无奈,也感慨这一“明月度关山”童年叙事究竟渡涉了谁? 这是苦难中国的苦难童年的自我担当,也是一个时代不绝如缕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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