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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陈香
█升级为阅读服务商的首个现实可能，就是深刻研究用户需求，有多种形态内容产品的开发能力或者资源整合能力，完成从图书到图书、课程、文创、餐饮、视听产品、研学等多业态的整合，完成从简单委托销售到构建自己的社交流量圈的转变。
█分级阅读在欧美有几十年的历史，也形成了成熟的分级阅读体系。对于国内而言，分级阅读体系的构建正在路上。需要注意的是，分级阅读不仅仅是学科工具，也不仅仅只运用于语文领域，分级阅读是面向少儿读物全细分领域的阅读，比如科普，比如道法（人文）。
█构建少儿出版业内容建设核心能力和营销服务专业能力，打造独特的少儿出版品牌、市场品牌和阅读服务品牌，也许将是未来少儿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方向。期待中国的少儿出版业与更多渠道力量一起，围绕阅读服务项目形成新的合作，形成少儿阅读服务的生态集群，创造出如同传统图书销售一样的新产业链条。
8月底的内蒙古高原，盛夏正在收敛它最后的一丝淫威，傍晚时分，人们已经需要在短袖外披上一件单衣了。这样的天气，“便于我们神志清醒地登高望远”（邬书林语）。
8月29日至9月2日，牵手内蒙古文博会，以“少儿出版与阅读服务”为主题，2024全国少儿图书交易会在呼和浩特举行。2023年，全国少儿图书交易会是牵手“黄山书市”（皖新传媒承办），在合肥举行。这也是少儿图书交易会举办模式的创新。各地新华书店集团举办的地方书展、地方文博会，通过链接全国少儿图书交易会，迎来全国的专业少年儿童出版社，为各地域少年儿童奉上一道童书盛宴；而通过牵手各地新华书店集团承办的地方书展或文博会，全国少儿图书交易会走出“关门办展”、只与书店渠道系统见面交流的藩篱，面向大众读者开放，除了有实实在在的销售所得，更是有助于形成面向读者的品牌影响力。
一谓忧，一谓喜
2023年，根据开卷的数据，中国零售图书市场码洋同比增长率由负转正，同比上升4.72%，但实洋同比增长率下降7.04%，这一差异直接指向折扣的变化，中国零售图书市场份额实际在下降；少儿图书仍是码洋比重最大的细分类别，但码洋比重降幅最大，由2022年占整体零售图书市场的28.62%下降到27.21%。之前的2022年，少儿类图书零售市场首次出现负增长现象，同比下降10.41%。
忧中又有喜。全民阅读多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十四五规划等国家重要的战略方针里。2023年3月，教育部、中宣部等八部门联合印发《全国青少年学生读书行动实施方案》，指出要将读书行动与学校教育教学、课后服务活动和学生日常生活紧密结合，鼓励学校开设阅读课。从国家到学校，再到家庭，对于少年儿童阅读的重视前所未有。第二，视频形态内容电商虽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低折、越来越短的图书生命周期，但其传播效应确实形成了指数级的增长。第三，图书大盘中，少儿出版仍然是最有活力的板块——今年1至7月，在全国零售图书市场小幅下降2.2%的背景下，中国少儿图书市场同比上升2.7%。
新的形势、新的业态下，如何谋求在各种变局中涅槃重生般的发展；站在更大的时代平台上，结合当前的市场和环境，思考真正的少儿出版的要义，思考少儿出版当下何为和业态升级，或许正是邬书林将此次少儿图书交易会喻为“神志清醒地登高望远”的题中之义。
此次少儿图书交易会上，各少
儿社携来的图书销售喜人。当然此次文博会有特殊情况，图书5折销售，还为入场的消费者发放购书券补贴。但无论如何，这说明少年儿童的阅读需求并没有萎缩，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把好书送到他们面前。同时，各社自营的直播间也都起来了。技术的发展，固然造就了强大的、对单家出版社形成垄断性强势地位的网络销售平台，但也为兢兢业业想做事的人提供了直达读者的强大工具。
当然，整个图书交易会期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由中国出版协会少年儿童读物工作委员会、中国编辑学会少年儿童读物专业委员会和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少儿读物发行工作委员会主办，内蒙古新
华发行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承办的“少儿出版与阅读服务”主题交流会。中国出版协会理事长邬书林、中国图书评论学会会长郭义强、中国编辑学会会长郝振省、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理事长艾立民等行业协会主要领导尽皆到会，体现了对少儿出版的重视；北京开卷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总裁蒋艳平、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少儿分级阅读标准研制与应用实验室主任常汝吉、人民教育出版社少儿室主任王林、明天出版社社长李文波、内蒙古新华发行集团总经理新娜五位业界专家带来主旨演讲。交流会由中国编辑学会少年儿童读物专业委员会主任、中国出版协会少年儿童读物工作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总编辑张晓楠主持。
时代提出新命题
邬书林的致辞高瞻远瞩，并在世界出版发展的潮流趋势中，分析中国出版的现状与未来。他回顾历史，“过去三十年中，从90年代开始的信息高速公路开始，信息技术的每一次变革都会对出版业的繁荣发展产生重要的促进作用”；同时放眼世界，“凡是善于运用信息技术的国家和出版企业这两年都在快速增长，反之都在大幅下降”。他举出的具体例子是，世界范围内前十大出版公司，这几年来，实现了50年没有过的5～7%的增长。西方已经进入了成熟的市场经济时代，国家GDP大概年均增长也就是2%、3%；这些出版公司实现大幅的增长，实属不易。“凡是观望、胆怯、机制不健全的，则大幅下降，比如中国台湾——过去20年，出版业规模腰斩。日本，在零增长处徘徊了十五年。”
邬书林勉励少儿出版人，跟进时代要求，抓住时代机遇，深入研究信息技术进步对出版业产生的重要影响，把内容质量作为行业生存发展的根本，用好人工智能这一工具，做有价值内容的出版商。比如，在提供教育服务方面，要考虑依托优质的文本内容打造音频、视频等形态多元的阅读产品，帮助孩子们学会从声音、图像、文字等多元形态中，获取精品内容来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
用数据说话，是邬书林致辞的特色：“欧洲各国的图书零售市场，少儿图书约占整个图书零售市场的36%；美国的这个数字是35%，日本为34%。中国少儿图书市场前两年最好的时候，占中国零售图书市场约近30%，这两年下降为28%，市场空间还是巨大的。”
郭义强指出，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立优质文化资源直达基层机
制”，这对出版业而言，既是要求，也是机遇。
“当前快速变迁的信息时代，使得传统少儿出版以产品为中心的生产模式难以满足读者个性化、多元化的阅读需求。实现从产品向服务的转变，不仅是少儿出版行业适应市场变化的必然要求，更是关乎下一代的成长与未来。”在艾立民看来，阅读服务的深化与拓展正引领书刊发行业开启新的篇章。一方面，它推动书刊发行量的增长和发行范围的扩大，阅读推广活动实现了精准、个性化，将更多优秀的少儿读物推向更为广阔的读者。另一方面，阅读服务业促使出版行业向精细化、专业化方向发展——不断优化产品结构，提升服务质量，以满足儿童多样化的阅读需求。
是的，内容是出版业发展的核心根基，但将不再仅仅封装为图书产品形态，满足消费者需求的多种内容服务、阅读服务，也将是出版业的产品。塑造“大阅读”产业链，也正是新时代向出版业提出的新命题。如此，既要推进基于少儿知识产品、少儿阅读服务产品和少儿教育产品的全民阅读新手段和新载体的创新，也要促进阅读与教育、民生等社会基础体系的有机结合，实现阅读价值的社会联动。
“出版行业不仅要探索新技术、新媒介在少儿出版中的应用，推动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的深度融合，更需要深化与学校、家庭、社会的合作，为孩子们打造一个健康、丰富、多元的阅读环境。”郝振省如是说。
实现“阅读服务”的三个现实可能
要塑造“大阅读”产业链条，其核心点落在“阅读服务”的产业模式的塑造上。即如何精准找到受众并发掘需求，形成稳定且可复制的模式，形成体系化的闭环的阅读服务体系，并在体系中形成盈利点。
开卷蒋艳平带来的数据，显示了图书销售渠道的剧烈变化。从整个图书市场来看，2023年，平台电商（即当当、京东等）的销售占比是41%；短视频直播渠道比2022年增长了10个百分点，销售份额占比达到26.67%。今年上半年，短视频直播渠道的销售份额更是突破了30%，呈不断上升的趋势。在畅销书销售的渠道占比中，短直电商占比更高。
如对电商渠道分类，可将其分为货架电商和兴趣电商。货架电商背后的逻辑是“人找货”，有阅读需求，才会到当当、京东看一下；短直渠道的兴起，带来了兴趣电商的崛起，其背后的逻辑是“货找人”——根据这个人的兴趣，算法向他推荐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包
括图书。传统读书人偏爱的是货架电商，而兴趣电商的背后是一般消费者；从货架电商到兴趣电商的迁移，显示的是读书人群的下沉与扩大。
然而，其中的本质区别是，“一般消费者和传统读书人比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是好书。他选的时候不知道，读完之后还是不知道。”蒋艳平表示。
所以，当读者人群发生迁移时，少儿图书的畅销书品种也在变化。2013年、2015年，少儿畅销书大多数是文学类的畅销书，也包括绘本类的图书；但当时间来到2023年，少儿畅销书全是时间管理、自我保护、劝学、社交、礼仪教养等功能性、功利性的读物，也包括大量漫画类的图书。可以说，阅读的门槛在降低，这和我们认知中的阅读的价值发生了偏离。
一般消费者不知道什么是好书，不知道怎么去读书，最在意的就是价格，卷低价。当然这也和电商平台所推动和赖以崛起的价格竞争逻辑有关。
“谈到少儿出版的阅读服务，可能目标就是引导这些大众消费者建立品牌品质意识和阅读兴趣，学会阅读，享受阅读，形成阅读习惯；不是仅仅只根据低价和促销力度去选书。”蒋艳平如是表达她对阅读服务模式建立的理解。
比如，米莱童书2013年成立米莱知识宇宙，做好线上线下服务体系；青豆书坊的每本书上都附有二维码，扫码就可以成为会员，青豆书坊提供相应服务。目前，青豆书坊的会员的客单价达到200多元，复购率达到81%，远远高于非会员。
如果要建立起会员体系，则要从卖书过渡到卖“理念”。贯彻出版理念，则需要有出版品牌和产品线来完成，比如陪伴婴幼儿成长的“巧虎”内容品牌。“巧虎”的商业模式，即是从生产型企业转变为核心产品加服务的提供商的典型代表。
“我们不是要去下沉市场卷价格，而是要去下沉市场找到愿意享受阅读的读者，筛选出来成为我们服务的对象。”蒋艳平说。
显然，升级为阅读服务商的首个现实可能，就是深刻研究用户需求，有多种形态内容产品的开发能力或者资源整合能力，完成从图书到图书、课程、文创、餐饮、视听产品、研学等多业态的整合，完成从简单委托销售到构建自己的社交流量圈的转变，完成对目标消费者实现从单一阅读到全方位体验的跨越。
阅读服务的第二个可能，就是分级阅读体系的打造。
少年儿童的成长过程中，阶段性差异巨大，个体性差异巨大。从科学的阅读接受而言，需要借助标准化来支持儿童阅读的个性化指
导，帮助儿童个体找到最为适合其自身阅读接受与发展的方法与路径。分级阅读在欧美有几十年的历史，也形成了成熟的分级阅读体系。对于国内而言，分级阅读体系的构建正在路上。
据常汝吉介绍，在英美，已经形成了多方共同参与的分级阅读体系的闭环。这个体系为，以学校、学科为核心，提出学生阅读能力测评的指数和数据，制定详细的图书阅读计划，出版商需要在出版物上标注难度级别，教育公司提供阅读能力测试，售书渠道形成分级阅读书目。
目前在国内，我们对分级阅读的研究，只重视学科认知能力的测评，没有对儿童心理健康、性格养成、科学精神以及文化底蕴形成的评价。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分级阅读不仅仅是学科工具，也不仅仅只运用于语文领域，分级阅读是面向少儿读物全细分领域的阅读，比如科普，比如道法（人文）。
所以，如果没有形成以少年儿童分级阅读指导标准建设为核心、以少年儿童阅读能力测评为基础，实现分级阅读书目建立、各类线上阅读测评平台建立，线下活动一体化的分级阅读环境的建设，则实现分级阅读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阅读服务的第三个可能，就是从研学阅读和少先队阅读来推动实现出版的服务，这也是明天出版社已经迈出的出版实践。
“‘研学+阅读’模式构建和开展之初，我们就制定了‘深耕山东’的策略。主要是依托山东新华书店集团自主建设的研学营地来推进。在近三年间，山东新华书店集团打造了聊城海源阁古籍文化中心研学营地、曲阜国际青少年研学营地、沂南红色文化研学营地和青州青少年科技创新教育实践营地。四个营地都有自己明确的研学内容定位，我们也是根据研学内容的定位和当地文化特色，设计明天社的阅读服务内容，同步构建有针对性的阅读服务品牌。”明天出版社社长李文波介绍。
是的，构建少儿出版业内容建设核心能力和营销服务专业能力，打造独特的少儿出版品牌、市场品牌和阅读服务品牌，也许将是未来少儿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方向。如何以内容和服务的丰富形态，满足当下少年儿童读者不断增长的多元阅读文化需求，是中国少儿出版要实现持续发展必须思考的问题。期待中国的少儿出版业与更多渠道力量一起，围绕阅读服务项目形成新的合作，形成少儿阅读服务的生态集群，创造出如同传统图书销售一样的新产业链条，迎来高质量发展的跃升，迎来中国少儿出版新的“黄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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