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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杰先生是研究古代史和军事地理的大家，对于三国时期的战争和军事地理更是有着非常深入的研究，贡献了众多影响深远的研究成果。仅在最近几年，宋老师就陆续出版了《三国兵争要地与攻守战略研究》（中华书局，2020）、《三国军事地理与攻防战略》（中华书局，2022）、《三国人物风云录》（中华书局，2023）等脍炙人口的著作。《三国战争与地要天时》是宋老师在中华书局推出的最新作品，出版之后立即受到广大读者的热情追捧。
《三国战争与地要天时》这本书，选取的都是三国时期最为典型或最为著名的战争，重点围绕“地要”和“天时”这两个要素集中展开介绍和分析，深入总结战争各方的成败经验和战略得失等。书中选取的战争，包括被称为“三国第一战”的董卓与关东诸侯的战争、刘备遭遇重大挫折的夷陵之战、张辽指挥的逍遥津之战，以及刘备与曹魏围绕阴平郡的争夺战等等。这些战争，不仅场面波澜壮阔，而且进程曲折多姿，对三国时期各路诸侯的命运和走向等，都产生了非常深刻的影响。细究战争成败，无一例外都与地理条件及天时等要素息息相关，因此可以归类进行重点分析。
兵圣孙武曾将影响战争的最重要因素总称为“五事”，分别为“道”“天”“地”“将”“法”。孙子首先关注的是政治因素，将“道”排在第一，考察战争双方能否做到“上下同欲”。在孙子这种排序中，“天”排第二，“地”排第三。很显然，考察《三国战争与地要天时》的书名，宋老师是有意将这排第二、第三的继续重点考察，并且在顺序上进行了调换：“地要”被排在“天时”之前。这应该不是作者有意与孙子对着干，而是基于三国时期的战争实际情况，试图对影响战争的主要因素进行独到的解读和分析。我们还知道，兵圣孙武高度强调情报的重要性，因此既重视“知彼知己”，也重视“知天知地”。关于“知地”，孙子花费了很多笔墨，《行军篇》《地形篇》《九地篇》都有持续探讨。也许在孙子的心目中，“知地”更为重要。或者说，在古代战争中，成败往往和地理条件有着密切的联系。关于“知天”，孙武没有过多展开论述，这应当和古代科技水平不高有关。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知地”确实比“知天”更加重要。既然如此，宋杰老师将“地要”排在“天时”之前，也就是非常合乎情理之事了。
受到孙子高度重视的“道”，在这本书中并没被忘记或忽视，反而是在分析战争成败时经常有所提及，而且非常简洁明了。比如就“三国第一战”来说，宋老师强调了因为倒行逆施，董卓注定会走向失败。袁绍和曹操的比拼，实则也有“道”的因素。藐视天子、上下失和等，都是袁绍最终失败的重要因素。
在孙子所建立的兵学范畴中，“天”和“地”是携手出现的，所包含内容正是人们常说的天时地利。宋老师选题立意也在于此，将其作为重点考察内容，为读者做更为细致的解读。就“地”而言，既指自然地形地貌，也可指战场环境，乃至战略地理，内容更加广泛，对于冷兵器时期的战争也构成重要影响。比如就“阴平”的争夺战而言，宋老师首先花费很多笔墨介绍该地的交通、地理情况以及郡县设制的由来等，详细介绍阴平拥有的天然地理条件和所处的独特战略地位，从而为深入分析蜀魏之间的争夺战做好了铺垫。在写作过程中，既注意点出关键战略要塞的地理价值，同时也巧妙地点出双方主帅军事指挥才能的高下。
更加值得关注的是，宋老师不仅是围绕三国时期地理要塞进行重点考察，还对战争与地理的关系有着非常独到的认识，研究结论往往都能发人深省。比如在总结“阴平”的争夺战后，宋老师特意指出，这种地理要塞战略价值的升降，也会随着主帅战略设计的变化而随之发生改变。因此，本书虽然始终在强调兵要地理的重要性，却没有陷入“地理决定论”。宋老师指出，阴平在三国后期战略地位的跃升，实则和蜀汉战略方针的调整有着密切联系。这些研究，都非常发人深省。天险和地利，固然是影响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却不是唯一的决定性因素。对战争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终究是人。明清之际著名学者顾祖禹非常注重人、地关系的辩证思维，因此而强调“险易无常处”（《读史方舆纪要·总序三》）。宋杰老师的思考与研究结论，与顾祖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作者单位：国防科技大学）
《三国战争与地要天时》，宋杰著，中华书局2024年1月第一版，6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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