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唯一界限是他的想象力”

    ■本报记者 舒晋瑜

    以“国际性、专业性、公众性”为特色的上海国际文学周近日在上海举行，来自安哥拉、法国、俄国、日本、西班牙和匈牙利等地的32位文学周嘉宾参加了50多场各类活动，包括在上海展览中心、思南文学之家、上海图书馆东馆、朵云书院、上海塞万提斯图书馆等场地举办的文学对谈。

    作为上海书展的特色子品牌，上海国际文学周始终是中外作家进行文化交流、文学探讨的重要平台，迄今共邀请到了近300位中外作家、学者。

    今年文学周主论坛的主题是“故事的边界”，中外作家围绕着这一主题展开了精彩论述。文学对谈和签售分享活动还同时进行了网络直播，让更多的读者和文学爱好者可以同步分享精彩发言。

    故事的本质就是越界

    “故事的迷人之处在于，它被封闭于过去的同时，也向着未来打开，向着高度的不确定性打开。”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由外祖母的故事谈起，阐明故事的本质。在意外与偶然中，故事真正开始。故事在本质上是没有边界的，或者说，故事的本质就是越界。李敬泽说，小说家也许会消失，但故事将永远伴随人类远征，永不停歇地跨越边界。

    “作家的唯一界限，”63岁的安哥拉作家若泽·爱德华多·阿瓜卢萨（JoséEduardo Agualusa）说，“是他的想象力。”他表示，自己在写作中所做的努力就是拓展界限。首先是拓展无知的界限，借由文学，人类可以了解过去理解当下，也可以探讨各种问题；其次是跨越个体与他人分隔的界限，写作可以使人接近他者；此外还有超越可能性的界限——如同旅行，写作的过程是探索那些不可能的道路，并在其中寻找惊奇。

    60岁的俄国作家叶夫盖尼·沃多拉兹金（Евгений Водолазкин）认为，文学的主要任务之一是找到描述人、物和现象的词语。思想在语言产生前即存在，然而唯有当文学将其带入语言领域时，它才能为读者提供精神食粮。因此，每一篇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是对新的意义空间的征服，是对未表达之物的表达。比起给出答案，文学更重要的意义在于提出问题。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解答。文学通过突破自身的界限来拓展我们的意识，让我们变得更深刻、更睿智。

    第一个边界是写作的决心

    作家不喜欢边界，因为他们追求无限创造。但他们也不得不面临来自边界的挑战，比如语言。匈牙利作家巴尔提斯·阿蒂拉（Bartis Attila）认为，边界是一条界线，分隔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作家要跨越的第一个边界是下定书写的决心，正如匈牙利诗人和记者奥第 · 安 德 烈 （Ady Endre，1877-1919）所言，“我必须敞开心扉，让大家看见”。写作意味着与世界赤诚相见，这比打破任何成规都要勇气。真正没有边界的不是作家创作了什么，而是他创作的内容——即他自己。写作者从虚无中挖掘以创造自己，世界由此徐徐展开。

    64岁的法国作家克里斯蒂安·加尔桑（Christian Garcin）引用英国诗人塞缪尔·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1772-1834）关于文学欣赏的表述，即“自愿地搁置怀疑”，当读者对叙事感到信服并沉浸其中时，这则故事就值得被归入“伟大文学”的范畴。我们可以且必须嘲笑一切，正如文学把一切都虚构化，小说的天职就是拥抱世界的整体性和丰富性。加尔桑认为，如果必须为虚构作品设定“边界”，那只能是内在于叙事质量的限制：这个故事讲得好吗？ 它有没有开拓我们的认知？ 除此之外，文学不必有虚构的界限，也不必有体裁的等级之分。

    49岁的西班牙作家安德烈斯· 巴尔瓦（Andrés Barba）表示，这场文学的邀约根植于彼此理解、彼此感知的希望，也即一种讲故事的信念。在当下这个多元化的世界，我们不应将一些基本问题上的共识视为理所当然，实际上，囿于语言等，误解不时发生。因此，作家的职责不止是讲述故事，还要确保理解的达成。语言需要服务于真正的沟通，准确地切合情感和语境，而作家就是语言与文化理解的守护者和再造者。

    来自日本的凑佳苗（湊かなえ）是一位推理小说家。她认为，在不同的领域下，“边界”有着不同的外化形式，而在推理小说的视域中，边界意味着法律、伦理和规范。相较于以破案爽感为主线的推理小说，她更希望书写那些“正义的边界”之外的故事。51岁的凑佳苗希望自己的小说能够引发思考，比如，为什么自己能够生活在边界内？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越过“正义的边界”？ 有时，推理小说中的这些部分能让人更加珍惜正义与美好的社会关系，积极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