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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4年03月13日 星期三

    女性散文何以风光无限

    《 中华读书报 》( 2024年03月13日   03 版)

        ■古耜

        在中国古代,知识女性撰写锦绣文章虽系凤毛麟角,但属确切存在,易安居士和她的《金石录后序》便是这方面的标本和佐证。不过作为一种创作现象或文学品类,女性散文终究是“五四”新文化运动推动妇女解放的产物,冰心、庐隐、丁玲、林徽因等才是其发轫与前驱,而女性散文真正的强势崛起和蔚为大观,则是从新时期到新世纪伟大时代的馈赠。

        近半个世纪以来,在改革开放和思想解放历史大潮的强力推动下,从“五四”新文化现场一路走来的现代女性散文,越发显示出生机勃勃、阔步前行的态势:几代女作家进一步冲破陈旧观念的束缚和习惯势力的阻滞,以崭新的精神风貌、饱满的生活热情和旺盛的创作态度,投身于变动不居而又生机盎然的生活现场,既积极参与公共空间的世相书写与问题探讨,又潜心关注女性自身的发展、建设与进步,从而不断捧出流光溢彩、质文兼备的散文佳作;一大批女性散文家正是在这种有内涵、有难度、有追求的创作实践中砥砺前行,逐渐登上一个时代的散文标高;而整个女性散文创作亦凭借持久的不间断的繁荣红火,成为当今时代散文现场勃发向上的重要一翼。恩格斯说过:“在任何社会中,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而女性散文的蓬勃发展正是女性解放的卓然呈现,透过它,可以看到国家的昌盛、社会的进步和民族的振兴。

        女性散文何以风光无限,其中的原因应该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新时期以来的女性散文创作,蕴含一种多方探索,跃动不羁的内在活力。曾有如是说法:在新时期的文学领域,小说、诗歌、戏剧乃至文学评论,都经历了强劲大胆的文体变革,惟有散文安步当车,依然故我,给人以陈旧保守的感觉。这样的说法是否符合散文的实际尚待讨论,但如果拿它来评价女性散文,则明显是圆凿方枘,失之龃龉。

        事实上,女性散文并不缺少试验和探索。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小女人散文”不胫而走,风行一时。其中掺杂的琐碎、无聊和自恋固然需要扬弃,但它对世俗场景的关注,对笔调的经营和细节的把握,以及由此酿成的较强的文本可读性,还是给散文创作以有益的启示。稍后,一种直接以“女性散文”为标识的创作群体亮相文坛。张抗抗的《牡丹的拒绝》、叶梦的《羞女山》、王英琦的《女性的天空是高远的》、韩小蕙的《女人不会哭》、张爱华的《关于爱情:往错了说》、斯妤的《也是叹息》、匡文立的《历史与女人》、唐敏的《女孩子的花》等一批作品,构成了这一群体的早期阵容。毋庸讳言,这些作品或多或少带有西方“女权主义”的影子,但更多的还是连接着中国女性实际的生命体验和观念认知,是基于自我感受的艺术表达,惟其如此,它们对于强化散文创作的女性意识,推动女性散文向纵深化和个性化发展自有重要意义。接下来,“新潮散文”和“新散文”交叉或次第登场,其中一批才华横溢的女性散文家,如周晓枫、格致、冯秋子、张立勤、陈染、塞壬、洁尘、杜丽等,以特立独行,高蹈流俗的创作吸引着文坛的目光,其新颖的散文理念,个性化、陌生化的叙事风格,还有在语言修辞层面的苦心孤诣,剑出偏锋,均为女性散文的柳暗花明、推陈出新提供了有力借鉴,进而成为女性散文创新发展的重要资源和不竭动力。

        第二,历史语境的转换和社会氛围的变化,为女性散文的繁荣发展提供了特殊机遇。无论古代还是现代,个体人生的日常生活都是丰富和重要的,然而由于文化传统、历史条件和社会心理的复杂互动,在较长一段时间里,人们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得到文学书写的青睐,相反常常被忽略或遗忘。新时期以降,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兴起和人的主体意识的确立,以及商品和消费理念的传播,日常生活开始越来越多地进入人们的视野,并迅速成为文学的主要表现对象。在这一过程中,日常生活不再单单是一种题材或景观,同时还是一种不可缺席的审美要素——即使是篇幅宏大的历史或地理散文,日常生活亦常常是一种基因性底色性的存在。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中,女作家的特长和优势得以充分展现:约定俗成的社会伦理和家庭分工,决定了她们相对疏离公众诉求与商场奋斗,而更多同衣食住行、儿女情长缠绕厮磨;长期的家庭责任和亲情输出又让她们对日常生活拥有更多形而下的理解与把握;加之有现代女性的思想和知识就中加持,这使得她们笔下的日常生活不但栩栩如生,活力沛然,而且时常发人深思,耐人寻味。近年来很是活跃的女性散文家,如苏沧桑、陈蔚文、李娟、阿薇木依萝、钱红莉、王芸、指尖等,虽然创作题材与艺术风格均有较大的差异,但其中异曲同工、美美与共的一点,便是对日常生活的准确把握和生动描摹。而正是这种对日常生活的成功再现,给当下的女性散文增添了别一种精彩和魅力。

        第三,在散文和女性之间存在一种微妙而稳定的对话与契合关系。曾有研究者认为:散文是一种更接近女性的文体。这话初听会觉得笼统和偏颇,但细想又不无道理。如所周知,散文属于文学中的“自叙事”,它通常需要作家更多调动主体的才华和手段,以构建属于“我”的精神天地与情感世界。而在“表现自我”的维度上,女作家显然更得缪斯的神髓与钟爱。你看:抒情是散文重要而得力的表现手段,网络背景下,一些沉溺于匆忙叙事的男性作家不同程度地舍弃了它,而在阿舍、安然、许冬林的笔下,一种源于女性生命深处的汩汩深情,或与岁月同行,或请山川相伴,或携诗境共生,则是一派流光溢彩,沁人心脾,显示出“情为何物”的力量。自视与内倾是“五四”时期女性散文常见的言说特征,这一特征在当今女作家中不仅得以延续,而且获得新生。不是吗?同样的绵绵絮语和娓娓道来,以往主要是精神沉吟、心灵独白,如今则更多引入日月消长、万物更迭,将其化作人在天地间的哲思和同一切生命的对话,张映姝、祁云枝、朱朝敏、项丽敏等女作家的生态书写,可谓这方面的生动展现。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一批女作家如李舫、何向阳、艾平、王雪茜、林渊液等,大抵从费吉尼亚·沃尔夫所谓“双性写作”得到启发,在坚持女性散文基本特征的基础上,开始进行积极的吸收与拓展,如大胆突破约定俗成的题材限制,合理强化作品的理性元素和文化内涵,不断尝试多见于男性作家的技巧手法乃至风格营造等等,所有这些都有效地强化了女性散文的表现力、感染力和影响力,同时也为散文的整体发展提供了启迪与借鉴。

        正是基于以上事实,窃以为,当下文坛应当对女性散文多一些关注、研究和推动。也正是沿着这一思路,笔者在中国言实出版社的鼎力支持下,选编了旨在展示当下女性散文创作成就的“悄吟文丛”,并于2017年和2021年先后出版了该文丛的第一、二辑,每一辑均包括十位女作家的潜心创制。现在该文丛的第三辑翩然问世,再次推出十位女作家。我热切希望读者能喜欢这些作家和作品,同时通过“悄吟文丛”,感受到中国女性散文的风采以及她欣然前行的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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