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研究的新动态：由史学到史识

    “陈垣研究”是指国内外学界对史学家、教育家、社会活动家陈垣先生（1880-1971）及其学术的研究工作。自20世纪20年代以来，百年间的“陈垣研究”大致被分为三个阶段，内容集中于宗教史、历史文献学、教育思想与实践、断代史及其他四个方面，相关研究专著多达20部，学术论文数百篇。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陈垣先生的史学思想仍处于自在状态，且相关研究相对分散，尚不充分。因此，陈垣先生的史学思想是什么，这些史学思想又是如何形成的，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等一系列问题难于被很好地解答。随着《陈垣史学思想与20世纪中国史学》的问世，陈垣史学思想由自在转为自觉存在。该书作者是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周少川教授和首都图书馆史丽君研究馆员，该书一经出版即备受学界关注和好评。

    20世纪末以来对20世纪史学大师如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顾颉刚、郭沫若等人的史学思想发掘研究甚多，相比之下，对陈垣的史学思想研究非常不足，甚至给人一种陈垣只知考证、无关史识的误解。是否真如此呢？ 其实，不管是对客观历史的认识，还是关于史学工作的认识，陈垣的史学思想都非常丰富。

    《陈垣史学思想与20世纪史学》一书在内容框架上，主要构设了由陈垣先生的民族文化史观、宗教史观、史料学思想、历史编纂学思想、治学思想与方法论、史学指导思想的发展变化6个板块，形成陈垣史学思想的系统研究体系。以中华民族文化为本是陈垣民族文化史观的重要指导思想。结合姓氏学，他主张中华民族是多源形成的，中华历史是多民族共建的,也是中华文化与外来文化互动而成的，应该时时不忘推进发展民族新文化。他善于运用历史考证方法解决宗教史研究难题，并提倡宗教平等、信仰自由，且将宗教史当作政治史和文化史的组成部分来研究，认为宗教盛衰与社会政治关系密切，宗教传播与中外文化交通亦有内在联系，应重视并正确处理二者关系。他强调收集、考辨史料的意义与方法，创建史源学，总结史料整理的原则与方法，是20世纪前期史料学思想最丰富的史家。他“类例以明通则”的史学撰述思想、重视命题与篇章结构的方法、对史籍编纂方法的总结与评骘，以及文辞简明、史评平实的思想等则是其历史编纂学及治学思想与方法论的重要内容。陈垣的史学指导思想经历了清代乾嘉考据学、顾炎武的经世之学和全祖望的爱国史学、毛泽东思想三个阶段的变化。总体而言，该书作者在从对历史的认识和对史学的认识两大路径进行发掘、研究和论述陈垣史学思想的基础上提出，由历史考证入手而求得通识、在总结传统史学的过程中发凡起例、凸现爱国精神的史家情怀是陈垣史学思想的重要特征，而这三个特点反映了陈垣作为一个考证学家有别于他人的思想特色和史学思维方式。

    另外，把陈垣史学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放在20世纪中国社会和中国史学的总相中进行研究，着重考察陈垣史学思想与20世纪中国史学的互动，也是本书的重要研究目标和特色。也就是说，该书还注重挖掘在陈垣史学思想的背后，20世纪中国社会与中国史学发展对于陈垣史学思想产生了哪些影响？ 陈垣丰富深邃的历史认识与史学观念，尤其是他治史的经验和方法论又对推动20世纪中国史学近代化进程产生了什么样的作用？ 该书认为，20世纪中国史学从新史学的科学精神、引进西方的新史观和治史方法、新史料的大发现和史料范围的扩充、马克思主义史观等史学思潮影响了陈垣史学思想的形成与发展。陈垣丰富而独特的史学思想也深刻影响了20世纪中国史学，其史学思想的重要贡献和影响有以下几点：一是坚持建设有中国特色的民族化史学的发展方向；二是推动对史料的不断发掘、整理和考订；三是以科学的考证方法论促进新历史考证学的发展；四是为建立历史学新的分支学科奠基；五是倡导了刻苦钻研和严谨创新的优良学风。

    总之，在20世纪中国史学的近代化进程中，陈垣以宗教史、中外交通史、历史文献学、元史等研究领域为阵地，为中国史学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陈垣史学思想与20世纪中国史学》一书是对陈垣史学思想成就的首次系统总结，其中关于陈垣史学思想坚持民族化史学发展方向的观点尤其具有创新性。陈垣史学思想研究不仅是20世纪中国史学理论和史学史的重要内容，亦可为21世纪中国史学的发展提供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