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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4年01月31日 星期三

    对生活的诗意超越与不懈追求

    ——评周立文诗集《夜与泉之歌》

    《 中华读书报 》( 2024年01月31日   18 版)

        《周立文作品集》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该作品集凡四卷,收入周立文近40年来创作的350多篇(首)作品,涵盖小说、诗歌、散文、戏剧和评论等多种体裁。

        《夜与泉之歌》(诗歌卷)是作品集的核心部分,共收入诗歌200余首,分为五辑——《水花四溅》《向西行走》《天蓝色邮票》《暴雨将至》《桐花落》。

        《周立文作品集·夜与泉之歌》

        ■张立敏

        无论是从时间跨度、数量、意境还是主旨的多样性与感染力来看,周立文的诗歌创作都是惊人的。如果从20世纪80年代初在北大读书时期的诗歌创作算起,迄今已有四十年了。四十年来他笔耕不辍,在出版了三部有影响力的诗集(《风里飘逝的鸟群》《凭空生长》《神圣春天》)之后,他最近出版的作品集中又收入了诗歌卷《夜与泉之歌》。这些诗形式多样,既有质朴流畅的篇章,又有句法复杂的韩愈式诗歌;诗中意象,当下生活场景而外,既有中国传统古典诗歌意象,还有世界各国经典,创造出一个形态多样、色彩斑斓、内容丰富、饱含情感色彩而有具有高度辨识度的诗歌世界,他因而以“诗歌创作及对中美文化交流所做贡献”荣获美国国会图书馆奖和旧金山市长奖(2004年)。

        此外,诗人还创作了小说、散文、戏剧等多种文学样式。他是一位著名新闻工作者,在社会生活节奏加速、专业化分工日益精细、写作日益职业化的当下,他的诗歌创作更是让人肃然起敬而充满好奇:诗歌究竟以何种魅力让他在繁忙的工作之外坚持了四十年并且迄今热情不减? 在诗歌中,诗人构造了一个怎样的精神世界? 诗人创作何以会取得这样的成就?

        一

        超越日常生活的生存方式

        “市场大潮的冲击、娱乐势力的拔起、网络的泛滥,使诗歌渐渐地受到冷落,渐渐地被边缘化。诗人们无奈地退入沙龙,退向漠野,化为肉眼不见的细沙。”诗人周立文曾经写道,“可是还有真正的诗人在坚守着,如同护卫被遗忘的玲珑塔。我把他们的诗篇视作超脱尘世的精神慰藉。”

        对周立文来说,诗歌是超越日常生活的一种生存方式。在第一部诗集《风里飘逝的鸟群》后记《跨不过去的门槛》中,他谈到诗歌对于自己生活的意义:“我选择诗歌,是因为我感到我们活得太实在了,也许应该空灵一些,超脱一些。”基于这样的理念,他将第二本诗集命名为《凭空生长》,“这多少表达了我对脱离尘世和烦累哪怕是片刻脱离的一种渴望。我所从事的新闻和编辑工作也主要是与文字打交道,但我总感觉它们过于‘现实’,和广告、旅游指南、商品说明书是同一类型,它不能成为梦幻的一部分。我需要一种能够解脱的东西,一种如柳絮一般的飘浮感,以使自己不至于沉沦。于是诗歌和小说便把我带往那个方向”(《周立文作品集·总序》)。

        无所不在的“尘世之网”是一种诱发人“异化”“物化”的鬼魅,多少人为之捕获而迷失方向,由高尚滑向沉沦,从质朴转为狡诈,甚至因受害而蜕化为施暴者和浊流的推动者。也有一些人随着庸俗的日常之河流动,磨平了棱角,丧失了人的主体性与能动性。不过,有清醒认识、追求更高更丰富精神生活的人们对“尘世之网”则有一种高度的警惕性并努力摆脱它的控制,渴求实现对日常生活的超越与生命的升华,这也是推动社会不断进步的精神动力。

        早在东晋时期,陶渊明就发出“误落尘网中”(《归园田居·其一》)的浩叹,经过“觉今是而昨非”的深刻反思和满怀“知来者之可追”(《归去来兮辞》)的坚定信念,他采取果断行动,成功地实现了对尘俗的超越,成为中国诗歌史上影响深远的伟大诗人。由于这种日常生活的诗意超越,平凡的生活甚至是那些为维持生存需要的社会必要劳动,如“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归园田居·其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归园田居·其三》),也不再枯燥无味,反而闪耀着诗意的光芒,生活也就具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作为令人羡慕的“新三届”的一员,周立文的身份定位始终是知识分子。他认为,“每一位知识人,其生活都是由现实与梦幻两部分组成的,现实是基础,梦幻是升华,二者缺一不可”,诗歌是一种使人“空灵一些”,超脱尘俗之网的方式,是一种实现“梦幻”和人生境界升华的方式,是一种“脱离尘世和烦累”生存,“文学既为我之存在的本义,又是一种超然物外的排遣方式”。

        二

        丰富多彩的诗歌世界

        在诗之光芒烛照下,每一粒沙,每一滴雨水,每一种微笑,每一种哭泣……都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一切都变得神奇美妙。诗人以一双好奇的眼睛观察、想象、欣赏、礼赞这个奇妙的世界:

        在每一颗走动的沙粒上都骑着一头金色的兽

        在每一滴清澈的雨水中都隐藏着自天而降的精怪

        每一种微笑,每一声哭泣都将诞生一位情人

        每一个有风的清晨都将吹送来一位新的神。

        (《每一个》)

        于是,室内的一束干花,中午窗外的拉锯声,留下哨声的鸽子,飞过窗棂的燕子,封窗户的钉钉子声,林荫道上散步的行人,风雨夜打扑克的幻想,深夜停车场忽然亮起的车灯的黑色轿车……都成了诗中的景象。

        童年是文学的常见母题,同样地在这个色彩斑斓丰富多样的诗歌世界里,除了现实世界的景象之外,还有童年生活、曾经的淳朴乡村与往昔生活的追忆。乡村雨中的村庄,散发着清香的槐花,池塘中的荷花,祖母的唠叨,废弃教室里残存的板书,笛子与箫声……诗中除了个人经历与情感体验书写之外,也有社会群像、民风民俗。其中《民间音乐》写出了乡村生活的神圣性:

        沉降于民间情调。那晴朗的声音

        让盲者洞悉风景

        让裸者华服满身

        让聋者惊雷贯耳,好像远古的神话

        又一次在身体内发生

        在民歌和俗谚里畅游胜过莲花季节的一切光荣与梦想

        虽然我伤痕累累,但母爱之光在上方永远照耀着我。

        这里,神话传说与现实,平凡与英雄,日常与崇高……交织,伤痕与升华,一种包含了母爱的崇高性……也许这就是童年、乡村的具有永久魅力的所在。

        不仅如此,诗人还深入中外经典名著,创作了一些“咏史”“咏典”诗歌。如《蒹葭》《怀抱丝绸的女子》典出《诗经》,《广陵散》歌咏西晋嵇康的事迹,《鱼玄机》写唐代道士诗人的爱情,而翩翩飞舞的蝴蝶写出《祝英台的春天》的凄婉,灵感来自马克·夏加尔的《天马或蓝色》,取材于《安徒生童话》的《骑木马的公主》,《北斗照耀下的村庄》典出阿·穆沙托夫《小北斗村》……正如《向西行走》所宣示的:

        年轻的圣僧,请带上我吧我不要取什么经,成什么果只想亲历一个过程

        于是,这些诗歌创作在经典的重塑中完成了一次次灵魂的跨时空旅游。

        三

        不懈的追求与诗意表达

        知识分子的身份认同与超越生活生存方式的诗歌定位,决定了诗人创作具有强烈的思辨性与反省品格。

        锯木声让诗人联想到各种树木和人才的使用、个性与成长:

        你们被统一名称:木你的个性、自由和禀赋? 那得由凿子、刨子和墨斗决定

        杨、榆、桉、桑、楮、檀银杏、女贞、苦楝、木棉、珙桐水曲柳、核桃楸、金叶榆、五角枫……你们曾拥有美丽的名字,但现在

        (《拉锯》)

        这些诗句具有强烈的思辨性,蕴含着深刻的哲理。

        《月亮下的行走》写出诗人清醒的独立意识与品质的坚持:

        我朝着月亮的方向走去

        我的影子丈量着孤独的宽度

        同时见证了

        我并未与梦游者和狂徒

        走在一起

        即使这种抉择往往有一种悲剧性色彩——

        我忘记了是要去打铁

        还是去看一场露天电影

        但无论何时出发,何时抵达都

        为时已晚

        我朝着月亮的方向走去

        诗人的坚守与对诗意的不懈追求,在诗歌中表现为一种韧性的执著。这种韧性执著在《沙上的书写》一诗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你在沙上书写风把它抹去

        你写上一千遍风抹掉一千次

        风说你说的话没根由却不管你不得不说

        风把你的痕迹抹去却抹不去你永久的执念

        明知毫无痕迹可留的宿命,即使是一次次被抹平,诗中的抒情者却不改初心,一次次重新书写。这首诗看似简单明了,饱含着强烈的感情,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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